深夜,万籁俱寂,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床头小夜灯散发着不惹眼的暖光,四下静谧无声。
曲颂宁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
她不翻还好,一翻身,就听见自己耳畔传来一阵清浅的呼吸声,有些扰人。
于是她在这呼吸声中骤然睁开了眼——
只见谢清川此刻正侧躺在她面前,面朝着她,距离极近。
温热的气息能毫无遮挡地喷洒在她鼻尖,和她的呼吸无声地缠绕在一起。
“……”
看着谢清川峻挺的鼻梁,曲颂宁整个人一激灵,霎时就清醒了。
她忍无可忍地闭了闭眼,回想起自己几小时前做的决定——
当时谢清川赖在她房间不肯走,而客厅还有个李玄禹在,曲颂宁又不想在外人面前闹得太难看影响她形象,只能咬咬牙丢下一句:“那你就睡这吧,反正难受的也不是我。”
然后便洗澡去了。
谁承想等她洗澡出来,谢清川居然还真就睡她床上了。
曲颂宁无语片刻,又不想打自己脸,只能忍着脾气在剩下的半边床上躺下。
然后事情就演变成了这样……
此时此刻,曲颂宁看着谢清川熟睡的脸,一阵十分微妙的不爽直冲心尖。
她这人向来这样,遇到不爽的事就没有一直隐忍不发的道理,于是她轻哼一声,直接抬起一条腿,踢在了谢清川小腿上。
力道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把人踢醒倒是绰绰有余。
于是谢清川在她这一脚后缓缓转醒。
他闭着眼蹙了下眉,而后伸手一把抓住了踩在他腿上的脚。
一阵温热又微妙的触感包裹而来,曲颂宁整个人骤然一僵,又下意识蹬了他一下,嘴里凶巴巴道:“别装睡,我知道你醒了。”
“……”
大概是她这一声音量不小,谢清川被她吼得清醒了几分。
他眼睫轻颤了下,终于在睡意中睁开了眼,但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了下,慢吞吞地轻声道:“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
微痒酥麻的感觉骤然袭来,曲颂宁直接拍开了他的手,借床头小夜灯微弱的光瞪着他:“我渴了,给我倒水去。”
不知道谢清川是信了还是没信,又或者是还没从睡梦中完全醒过来,他听完她的话后,莫名安静地盯了她一会儿,似是有些出神。
而曲颂宁也暗自咬着牙,在这片静谧的昏暗中回瞪着他。
有点像是一场无声却又弥漫着硝烟的对峙。
仿佛谢清川如果敢在这个时候发表半分意见,她就会再次抬脚,直接把他踹下床让他滚出去。
好在谢清川并不是那么没有眼力见儿的人。
他缓缓将自己从睡梦中抽离出来,定了定神,才慢半拍地“噢”了一声,掀开被子起身出去倒水了。
他出门后,卧室的门没有关严,门缝里还流露出一缕光亮,曲颂宁默默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有些刺眼,干脆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蒙了进去,在被子里悄悄地哼了一声。
过了片刻,谢清川端着一杯水回来,拽开曲颂宁的被子:“喝水了。”
“……”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寂静。
谢清川:“……”
他看着曲颂宁紧闭却又睫毛微颤的双眼,有点想笑。
他干脆把水杯放在了床头柜上,长叹一口气后也没逼她,直接拽过被子再次躺上了床。
其实谢清川早就知道这场觉肯定睡不安稳。
曲颂宁这人向来睚眦必报,从谁那里受了气就要找谁撒回去,现在他“鸠占鹊巢”,她又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不拿他出气才有鬼。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曲颂宁出了一波气还不够,居然看他睡着了又兴致勃勃地杀了个回马枪。
熟悉的触感再次蹬在了他腿上,谢清川叹了口气,重新睁开眼,半垂着眼皮看向她:“又要喝水?”
“哦,不是。”曲颂宁佯装出一副也是刚睡醒的样子,哼哼唧唧地揉着腿,无辜道:“就是腿抽筋了,怎么啦?踢到你了?”
谢清川:“……”
谢清川闭了闭眼,直接被气笑了。
他一把拽过曲颂宁那条据说抽筋的腿,问道:“哪里抽筋了?小腿?”
“……昂。”曲颂宁心虚地应了声,又感觉哪里不对,挣扎着想把腿从他手里抽回来:“你抓我腿干嘛?想把我腿卸了啊?我现在可就这一条好腿。”
“我是那种人么?”谢清川直接翻身坐了起来,按住她的腿,沉声道:“别乱动,不是抽筋了么?”
说着,他伸手在曲颂宁小腿后侧揉了揉:“哪里不舒服?这?”
“不是……”曲颂宁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看谢清川一本正经的表情,又感觉自己想多了,只能干巴巴道:“不是,你别揉了,我自己来。”
“你会按摩么?”谢清川微蹙着眉,很怀疑地看着她。
“有什么不会的?”曲颂宁撇撇嘴,反正她也不是真抽筋,随便按几下就是了。
她掰开他的手,把腿缩了回来,又假模假样地揉了揉:“好了好了,没事了,我要睡觉了。”
说着,她便兀自躺下,翻了个身背对着谢清川,顺便还把被子给一并卷走了。
偏偏这还不够,她还非得转过头,欣赏一番盖不上被子的谢清川脸上的表情,然后贱兮兮地补一句:“晚安哦谢董,祝你睡个好觉。”
谢清川:“……”
-
大概是因为大仇得报心情都舒畅了,曲颂宁后半夜的睡眠质量直线上升,一直安稳地睡到自然醒。
等她睁眼的时候,另外半边床位已经空空如也了。
曲颂宁顿了顿,慢半拍地回想起平时的工作日,谢清川好像都会在给她做完早饭后去趟公司。
所以她见状也没多想,只当他又去公司了,径自起床悠悠哉哉洗漱了一番。
等她洗漱完爬回床上,瞥了眼空着的半张床位,心里又不由得琢磨起今晚又该怎么应付这颗牛皮糖。
其实明晞给她传授过一些技巧,总结下来无非两个字:偏心。
用明晞的话来说,就是:“是个人都会在这种不平衡里逐渐扭曲、嫉妒得发疯,这种时候你只要让小禹顺着他流露出的嫉妒略施小计,就跟宫斗那样把脏水泼他身上。”
“然后你跳出来主持公道为小禹发声,让他孤立无援。”
“我就不信,他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待得下去。”
回想起这段话,曲颂宁沉思片刻,顿时计上心来。
她朝卧室外大喊了一声“小禹”,准备叫他过来听她的邪恶大计。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打开她卧室门的人居然不是李玄禹,而是端着早餐盘的谢清川。
“……”
看见来人,曲颂宁霎时一愣:“你怎么还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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