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刚洗漱完毕，就被管家请到了别墅一楼的饭厅用餐。
这时桑季川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了餐桌旁打电话，见她来了颔首示意，交代两句后挂了电话。
“睡得还好吗？”
桑季川边寒暄，边示意王妈上菜。
“那必须好啊。”
桑宁笑盈盈应道，却不自觉地打了困倦的哈欠，估计是梦里撸猫撸累了。
落在桑季川眼里，却是本来没睡好，为了讨好他故意说的。
“其实在自己家里，做自己就好。”
桑季川道得隐晦，并绅士地为桑宁舀了一碗汤。
“正是因为在自己家里才睡得好呐！”
两米的高定席慕斯软床，谁睡谁知道。
桑宁无知无觉地接过汤碗道谢。
“真的？”
桑季川还是不相信。
“真的。”
桑宁眼神定定，一头雾水。
桑季川收回目光垂头想了想方道。
“明天我就要走了，今晚一起出去吃个海鲜？”
桑宁含了一口汤疯狂点头，可又觉不对，她将汤水“咕咚”咽下。
“哥，既是送别，当然得由我做东啦。”
桑季川猛地抬头，感觉自己鼻梁上的眼镜都要掉了。
她，桑宁，桑家二小姐，竟然破天荒地说要请他吃饭？！
还这么轻描淡写？
他们全家能一起坐下来吃年夜饭甚至都要看她心情。
难不成真如心理医生所说......
“那...自然好。”
桑季川答得有些磕巴。
心意得到回应，桑宁的笑意从眼角绽到唇边。
可是这股兴奋劲儿没能持续到用餐，因为她刚进包厢，便看到了已在圆桌前整装就位的江煜成。
不是，两天见了三次。
这种频率，她都怀疑她是本书的女二了。
早知道，她就找个理由跑了。
然后更令她感到绝望的则是看到餐单上海鲜的价格，几乎每道菜都要数零。
她是为什么要充这个大头啊！
然而同样惊讶的神色也出现在江煜成的眼眸里，他一直以为是与桑季川两人单独叙旧约饭。
“难得今日阿宁大方，说要做东，我也就借花献佛一次。”
桑季川落座后朝江煜成解释，并招手示意让服务员点菜。
桑宁的脸更黑了。
江煜成的手指敲了几下桌面不置与否，霎时气氛便有些微妙。
“怎么，不想跟我妹妹一起吃饭？”
桑季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语气有些玩味。
桑宁也跟着抬首，望着面色冰冷的江煜成，心里就莫名地不爽。
不是，昨天他不是还挺热络地跟她系鞋带吗？
今儿个多个人就变了？
接着桑季川拿起酒杯站起，示意桑宁也一起。
“之前的事确实是我妹妹有错在先，我这个哥哥自罚一杯。”
原来是道歉局。
望着挡在身前的桑季川，桑宁的火熄了大半，因为这口子虚乌有的跳湖锅，势必要她桑宁一扛到底了。
话毕，桑季川满满一小杯白酒仰头闷下，“这件事并未损伤你分毫，如今你们同在一所大学，而兄弟你又为人师表，还希望能对她多有照顾。”
桑季川又举了一杯酒，朝桑宁使了个眼色。
她有些郁闷地端起酒杯，准备一饮而尽时，江煜成宛如电流滑过的嗓音透了过来。
“桑宁喝点椰汁就行。”
？
怜香惜玉？
难道......
联想到之前一系列的事情，桑宁的心不自觉悬了起来。
“A大有校规：大学生在校期间不许饮酒，为人师表，有检举监督的义务。”
江煜成唇边浮出一抹浅笑。
好吧，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桑宁换了杯椰子汁，一口干了大半杯。
“厉害啊，江教授。”
多年来的发小，桑季川有些演不下去了。
“你才厉害呢，桑少，几年不见，都跟我来酒场那一套了。”
话虽这么说，江煜成仍很给面子地朝他回敬了杯酒，亦是一饮而尽。
“哈哈.....”
桑季川用手指了指江煜成，自顾自笑了起来，“还记得我们俩当年第一次偷酒喝还是小学生呢！启蒙就是威士忌。”
“准确来说，是你偷的，我只参与了喝。”
“有什么不一样？反正都挨了打....”
至此两人终是褪下成年人的伪装，回到了最初的少年模样。
桑宁边吃边听，一个抬手的功夫，袖口不小心将桌面的筷子带着掉到了桌子底下。
她下意识弯腰去捡，却无意间发现江煜成今天穿了双米白色的商务休闲鞋，鞋带是上次为她系的那种规整蝴蝶结，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格外美观。
她突然想起自己有件系腰带的连衣裙，如果配上这种结，应该也会很好看。
“啊宁，多少年了，这还是你第一次请你哥我吃饭，去海鲜区看看想吃什么。”
桑宁刚捡起筷子，便被有些微醺脸红的桑季川打发去选海鲜。
“好！”
桑宁眼睛一亮，仿佛听见金币回袋的声音，顿时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她随着服务员走后，桑季川迅速敛起笑容，煞有介事地坐到了江煜成身边的位置，语气颇有些严肃。
“江少，你难道没发现吗？桑宁变了。”
“十岁跟十八岁总是该有点区别的。”
江煜成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自顾自伸手夹了一筷子水煮鱼。
“那如果我告诉你，她的改变是从跳湖之后呢？”
桑季川紧盯着眼前之人，丝毫不像开玩笑。
江煜成抬眸，正巧夹在水煮鱼片里的花椒被咬碎，从舌根麻到舌尖，不由凝眉，神色凝重。
“我怀疑是双向情感障碍综合症。。”
桑季川直接抛出结论，见江煜成眼眸认真，他继续解释道，“得这种病的人，时而狂躁。”
原本没当回事的江煜成听到此话，脑海突然亮了一下，想到时隔一个月，微信里那句带感叹号的“在哪儿”。
“时而抑郁。”
操场上，两人正聊得好，桑宁突然丧丧地歪着脑袋让他帮忙系鞋带。
“时而反复无常。”
明明对蜗牛很嫌弃，却又突然夹了一大块吃了，又吐了。
江煜成眼眸微闪，正襟危坐起来。
难不成是真的？
原来她一直以来莫名其妙的举动是得了抑郁症？
一股突如其来的愧疚牢牢攥住他的心。
“你也有这种感觉，是吧？”
桑季川从江煜成的表情里读出了高度认同，又朝他凑近了些。
“嗯。”
江煜成的眼神有些躲闪。
“那你打算之后怎么样？”
桑季川定定地望着对方，犀利的目光像是要一眼将他看穿。
江煜成有些茫然地抬头，信息量太大，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难道还是打算跟她说清楚？”
桑季川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
昨天他回家前曾约着两人见了一面，并达成一致，还是尽早跟桑宁说清楚好。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江煜成！你到底有没有点同情心？桑宁都抑郁到为你跳湖了！”
桑季川嗓音瞬间拔高。
为他？
江煜成被惊得脑子一抽。
为他跳湖就算了，还为他得的抑郁症？
不是，他们也没见几次面啊。
这么大的锅从天而降、扣他头上，有些过分了哈！
江煜成想辩解几句，却因未能组织好语言，被桑季川占了个先。
“啊成，其实今天，我是故意带桑宁来吃饭的，因为我发现只要你在身边，她就特别的安静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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