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庸已将前三十名试卷初审完毕，按排名先后送到大宗师卢玄面前。
这些文章方静之也全部看过，对杨士庸的排名并无异议。
排名第一的文章就在卢玄面前，他拿起那布满醒目红圈的试卷，摆正姿态仔细审阅。第一名试卷答题处处落到实处，军国大事切中要点，从文采到整体立意都挑不出错处，唯独——少了些文字妙用的意趣。
“嗯，很是不错……”
卢玄放下试卷，又拿起排名第二的试卷。
这份试卷上的红圈与第一名相当，甚至凉州府学政的批注溢美之词比第一份还多。卢玄眼眸一动——看来这头名试卷是杨士庸个人属意。
第二名试卷甫一展开，锦绣文章之感扑面而来。文章引经据典、遣词造句优美、辞藻排布精妙，核心完美契合题目本身，就连他那道截搭题“弥子之妻与子路”都答得巧妙无误。
“嗯……甚好、甚好……”
才看完第一场题目，卢玄便连连赞叹。
杨士庸当即与方静之对视一眼。
第二名试卷他们不是没看过，但行文太讨好大宗师。虽然文章不输第一名，甚至可圈可点之处更多，但恰恰因文章太过华丽，立场未免不够端正。
这是为国家选拔人才的院试，
考场之上就用文章对大宗师如此献媚，未免品行不端。
“好！大善！”卢玄倏地拍案而起，拿着试卷激动得来回转圈。他指着第二场考试答题给方、**人看：“你们看，此考生作答——
朕绍膺景命，临照八荒。惟寅承于帝绪，思柔远于殊方。咨尔河西，表里山河，实为右臂。玉门锁钥，控伊吾之故道；金城襟带，扼羌戎之要冲。尔其镇彼西陲，厥功懋矣！”
“你们看看！山河表里，实为右臂！”
“这考生！这考生他怎么这么会写，怎么能把一篇八股策论写得这样字句优美，又言之有物……”
此时杨士庸与方静之脸色仿若黑炭，
皆是眼前一黑。
第二名的第二场试卷同样是他们纠结良久之处。平心而论，这名考生光凭这一篇文章便可冠顶今年院试千百学子之首，但能写出这样文章的人……
这般浅薄，
这般献媚，
难免对凉王府心向往之。
“呵呵……是很好！”方静之眉头一挑提醒道：“卢宗师，本次考试乃院试，院试考校军国大事，若只论考生文笔造诣，岂非偏颇？不如您再看看其他考生的文章？”
卢玄显然完全沉浸在文章里，
那名考生的答题仿佛给他下了蛊，他压根听不进方静之的话。
“好……好啊，你们再看看他写的诗词。”卢玄摊开试卷，激动得手舞足蹈，像是这第二名试卷方、**人没看过一样，语气自豪地显摆：“你们看他的诗词：玉露凋伤枫树林，巫山巫峡气萧森。江间波浪兼天涌，塞上风云接地阴。”
“丛菊两开他日泪，孤舟一系故园心。寒衣处处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
“丛菊两开，多少悲凉在此！诗眼高超，孤舟一系更是神来之笔。此诗词对仗工整，大气磅礴，看得老夫不禁心中澎湃啊！”
杨士庸怎会不知这诗词多好？这一首诗写尽西北荒凉、时局动荡的忧心、岁月催人的悲苦、家国的深切之思。
但文章诗词再好，若立场谄媚歪到凉王那边，也不能点为案首！
当初把他排进前三，已是他与方静之不忍此等拍案叫绝的文章名落孙山。
杨士庸道：“卢宗师，若不然您再看看其他的呢。”
卢玄回过味来，
这二人的心思他岂会不知？
凉王姬塬在考场上广撒网，几乎文章水平尚可的都被记录。如此广泛吸纳人才之举，方、**人又能如何？
到最后不过是争案首出自哪一方的较量而已。
“那好，便看看其他的……”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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