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口人满为患。�6�7
潜藏在城里的百姓，占据了两条街道，分明是千人围观却是半点喧闹没有。�6�7
柳三泰领着几个学生，匆匆赶到，挤了好半天，才站在一个台阶上看清远处高台上的场景，那原本是市井用来惩罚德行有失的人的地方。�6�7
现在却跪着学台大人杨士庸，以及凉州城里所有有名望的读书人。�6�7
“姬塬！”�6�7
“苍天有眼，你如此不顾民心**，一意孤行，以至凉州生灵涂炭！你可对得起供养你至今的凉州子民！”�6�7
山长董中海诘问咒骂，“你**这条心，一死有何惧！我读圣人言，忠君事！必不会向你这等逆贼低头！”�6�7
文人的嘴。�6�7
史官的笔。�6�7
此时台上受困的人没有被封嘴，怒骂斥责之声喧嚣。�6�7
姬塬却是纹丝不动。�6�7
似乎伦理纲常，天道轮回，他全然都不放在眼里。没人知道这常年佛前焚香的人心中所想，更没人知道城破家亡之际，他该如何选择。�6�7
杨士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6�7
方静之的死，已经是凉王姬塬给出的最大体面。�6�7
他之所以活到如今，是因为凉州城还有数不清的下一代文人，若他**，凉王的屠刀势必掉头对准其他人。�6�7
周毅茫然四顾。�6�7
耳边方静之锵然涕泪的诗句犹在。�6�7
张子宸拉了拉他的衣角，面容悚然，“阿毅！那、那是你姐夫林卓吗？”�6�7
霎时间，周毅全身的血都凉了。�6�7
林卓被跟府学的其他学子一起捆着，并排跪在台子一角，他形容狼狈，满身污渍，瘦得宛如纸片，对比其他在府学虽然吃不饱，但看起来还行的样子。�6�7
他仿佛受到大刑。�6�7
唐星宇道：“西城最先乱套的，你姐夫家亲戚也是普通商户，没准他亲戚家早都遭难了！”�6�7
周毅内心骇然，虽然什么都没说。�6�7
林卓虽然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但确实是亲姐没成亲的夫婿，这段时日对他也甚是不错，他眼睛发干地盯着前面，一眨不眨，耳旁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6�7
此时。�6�7
白鹭书院熊阔走上前去，撩袍跪倒在姬塬跟前，这八面玲珑圆滑的老头仿佛老了十岁，佝偻着身躯，叩首哀求，“凉王千岁，昭告天下的檄文，老朽已经给千岁写了！”�6�7
“这些读书人实在无辜，白鹭山上的学生无辜……”�6�7
“府学孩子们更是无辜……您乃大邕太祖嫡亲血脉，为这大邕西北藩王，若要逆行天道，老朽甘背千载骂名与殿下共同进退，今日，老朽恳求殿下放过这些读书人，他们可都是江山社稷的资本……大邕未来的希望啊……”�6�7
“是大邕未来的希望还是我凉王姬塬的希望？”�6�7
凉王姬塬终于是开口了。�6�7
他整个人邪到癫狂，说话的时候浑身都在发抖。�6�7
“他服用五石散过量。”柳三泰突然道：“神志已经不清了，要是再吸食下去，估计没几天可以活！”�6�7
通常经年筹谋**的人。�6�7
都有一颗非同寻常的强大心脏。�6�7
凉王姬塬疯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也不知道他是朝廷削藩几十年，事态强压之下才逐渐变态，还是他压根就不满同为皇室血脉、天潢贵胄，却几十年屈居人下。�6�7
熊阔跪在地上，颤颤发抖。�6�7
这一幕叫周毅想起来，当初院试放榜，老头跟杨学台不顾形象拉下脸来争抢学生，他可能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6�7
“殿下！”�6�7
熊阔声声恳求，却无法撼动姬塬。�6�7
杨士庸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看向姬塬，低声道：“食君禄，忠君事，今日你要杀要剐，尽可放马过来，我杨士庸乃大邕朝臣，必不会向你这个乱臣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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