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已至,京城的天逐渐转凉,这一回是潜移默化,仿佛静悄悄的,一日过着一日,天就冷了下来,也恍然发觉自己身上已经换上了冬袄,脖颈边上一圈的白绒球蹭的耳朵和脖子有点痒。
天空雾蒙蒙的,这几日却只是下了小雨,听说是要等到月末才可能下初雪。
宋望远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不是蓄意夸大,也不是吹牛皮,更不只是说着甜言蜜语哄人,没过几日他就来下帖了,带来了聘礼和媒婆,已经换了庚帖。
只等到明年三月份科举,宋望远考取功名后,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我入府,如今定亲,也不好过于张扬,只是要邻里和几个相熟的人家知道。
父亲拿到帖子难得正眼瞧了我,像是才发觉我突然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自己找了条出路。
不过鉴于宋望远家世能力都很不错,且又是他门下弟子,亲上加亲,点了头,把这件事情给夫人,自己当甩手掌柜。
我从未和姨娘提起过这些,一来是事情不稳定,二来也怕姨娘思虑过多,只是没提起,姨娘突然听闻有人提亲,便也是忧心。
“这个公子,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他可是个好的,家中一应事务都打听清楚了吗?”
我牵着姨娘的手,低声说:“姨娘莫怕,这个人我是见过的,也是了解过才敢跟他开这个口。”
姨娘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怎么这么冲动了?”
我说:“自然是看得出他的心意,我才敢开口。”
“罢了,你呀,比我有主见的多,这件事情不告诉我是应该的,且不说隔墙有耳,被有心之人听到之后多生事端,就是我那时听见了忍不住打听,反而坏了你的事,”姨娘体谅的拍了拍我的手,“只要你们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我笑了笑。
姨娘翻出珍藏的盒子,上面还蒙了一层灰,拿出巾帕擦了擦,打开里面是一些银两和几张铺面的契书。
“姨娘,这是?”我从未见过这个盒子,自然也就没有看见过里面的东西。
“这是你父亲当年哄我的时候,给我许诺的银两和铺面,我又不是什么生意人,自然也不懂得打理,不过这几张铺面都给了我的名下,想了你父亲再怎么不待见我们,也不会要回去。”姨娘一张张递给我,“当年呢也想过要当出去,又想着你日后出嫁给你做嫁妆,便留了下来,你好好看看。”
我仔细看了一下地契,上面的店铺所在地都不是什么好地方,离京城中心都有些远,而且所营生的都是一些陈旧工艺,都不用去看,也能猜的出来生意定然不好。
姨娘不懂这些,只想着自己手里能拿些什么给我,给我撑场面填嫁妆,便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我心中五味杂陈,笑了笑:“姨娘怎么不留些给自己?”
姨娘垂下眼眸,笑得似乎有些勉强:“这些我留着也没用。”
我握紧她的手,心中的想法越发的坚定。
送走姨娘,我把那个盒子妥帖的放在枕边,又在身上披了一件斗篷,便匆匆去了正院。
陆琼已经被放出来,听闻这几日受了风寒正卧床,主母正照顾着她,我来的时候夫人正喂药。
说是喂药好像也不是,陆琼不怕苦,把那乌漆麻黑的药一口咽下去,主母把面前的蜜饯放过去,还专门带了外面时新难买的糕点过来,屋内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主母说了一会话就出来,对上我的视线,垂眸道:“走吧。”
我跟在主母后面。
听闻主母尚在闺阁的时候,名声响彻京城,比之称为“京城双姝”的皇后娘娘也不惶多让,不仅是才情,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即便已经生育过了,眉眼间却更显风情,甚至十分威慑。
陆琼容貌虽然更像父亲,性情却随了主母,甚至还要更纯粹一些。
主母反而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多数的时候并没有展现出来,可是底下的人却不由自主的听从。
“说吧。”她的手扶了一下鬓边的簪环。
“请……请主母——”我忽然又压低了声音,“将我母亲送出丞相府。”
主母拨弄流苏的手顿了顿,语气却不变:“二姑娘,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女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转身看向我:“我看你不知道,我看你就是糊涂了,这种事情竟然敢说出口?”虽然话语里似乎并不赞同这种事,语气却仍然没有变化。
我只低着头。
“你的姨娘是妾室,此事是你父亲同意点头,妾契却在他的手上。想离开院子只有两种,第一种就是你的父亲亲口下令发卖,去哪里我不清楚?另一种自然就是放妾书,可是无缘无故,你的姨娘一无诰命,二没有为丞相府做过什么大事,他不会同意。”
“二姑娘,妾室卖身契由主家掌控,其生死去留完全依附于家主的意愿,便是我,也不敢轻易点头。??”她看了一眼我桌前的茶碗,对着旁边的人说,“越发没规矩了,二姑娘的茶碗都没有茶,你们看不见吗?还不快去。”
待到人都走了之后,主母继续对我说:“这件事情,你不该求我,要去求你父亲。”
我恍惚的摇摇头:“他不会同意的。”
主母饮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说:“真可惜,最后由生到死,可能只有在面临死亡的时候才能松口气。”
“……”我低声下气的说,“今日之事,是女儿一时糊涂了,小孩子家家的胡言乱语,还望母亲不要见谅。”
“你年岁也不小了,这几日定了亲,明年挑了吉日便要成婚,怎么能说自己是小孩子家家?”主母微微一笑,“看来你到底是病了,这几日寒冬来临,你一时没关好门窗受了寒,病糊涂了说胡话也是情有可原,回去歇息吧。”
“是,多谢母亲体谅。”
我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回去的,不是气旁人,而是气自己没有本事,除了低下头去求别人出手相助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计策,看的那些书到底没有办法让我开窍,终究还是太愚笨。
丁香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的脸色,有些无力的安慰:“小姐别太过生气,总会有法子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难办一些也无妨,只要我们足够有耐心就好了。这天底下的猎人都是如此,只要设好陷阱,足够有耐心,猎物自然会上钩,小姐也自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长舒一口气:“我又何尝不是知道,这是到底要在我出嫁之前把姨娘送出去,这班无论是我还是姨娘,都不会再受牵连。”
丁香为我倒茶,晒干的花配上滚烫的热水,花茶的清香就溢出来了,我闻着这股味道,眉头舒展了一些。
“丁香,三妹妹生了病,你去给她送上一些补品,不用管她收不收。”
“是。”丁香退了出去,几刻钟之后去而复返,“姑娘,宋家那边送了信过来,是宋公子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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