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舜华这辈子见到过很多绝色。
梁玄雍容华美,许鹤鸣光风霁月,他哥许鹤停英俊潇洒,探花燕熙山面如冠玉温润端方、亲封的武状元向岳高大挺拔英姿逼人。
但平生第一次,颜舜华会被一个男子的好颜色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的容貌是颜舜华从来没有见过的浓艳和锋锐,黛青色的长眉斜飞入鬓,双眸宛如桃瓣,满载湖光山色,寒鸦振翅似的漆黑羽睫细密浓长,半遮着金色的眸子。
他的眼珠不是常见的棕褐色,而是极璀璨耀眼的金色,眸光流转之间锐利如电,格外摄人心魂。
颜舜华的眸光落在他的嘴唇上,这么个高大笔挺的少年郎,嘴唇却像涂了胭脂似的,尤其是那一点唇珠,宛如翘立枝头的朱果,格外嫣红。
相比梁玄的俊美华贵,这人是又一种浓墨重彩的粲然华美。
正午的日头悬在天空上,却不如这少年的容貌刺眼,他眉眼之间全是凌人的盛气,颜舜华头一次体会到何为“容色逼人”,这等不俗姿容,简直能灼伤人的眼睛。
那少年迈着两条笔直的长腿,转瞬之间就走到了颜舜华这里。
颜舜华看着他,他看着颜舜华。
离得近了,颜舜华才发现这少年右眼眼底生着一颗红痣,半掩在他纤长的下睫毛底下,嫣红如朱砂,仿佛如血朝阳镌刻在他眼底,尤为摄魄钩魂。
怪不得四小姐,确实怪不得四小姐。
如此绝色,岂是一个闺阁女儿能抵挡住的。
对上他的目光,颜舜华愣了愣,她很少躲避别人的目光,直接不闪不避地看了过去,目光从上到下,在少年脸上流转了好几圈。
少年在那颗有吊床的柳树下停住,摘掉斗笠,翻身躺在上面。
护国公家的四小姐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献宝似地说道:“少渊哥哥,食盒里还有一碗凉茶,你喝一碗消消暑吧。”
这大热天的,一个娇小姐拎着个笨重食盒跑来跑去,这少年却如此不解风情,颜舜华都有点心疼这位四小姐了。
少年躺在吊床上,拿起斗笠盖在脸上,冷冷说道:“走开。”
四小姐呆住了,站在那一动不动的,过了一会,她吸了吸鼻子,一串串眼泪从圆润明亮的杏眼里滚落下来,发出一阵阵细微的抽泣声。
呜咽声一阵阵的,饶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得心生恻隐之情。
古寺无聊,难寻到什么乐子,颜舜华正准备看一出少男少女嗔痴爱恨的戏码,等了半天,那少年却躺在吊床上一动不动,理都不不理这芙蓉泣泪的四小姐。
颜舜华等了一会,实在看不下去了,想了想还是从树后走出来,给四小姐递了块帕子,笑着说道:“这天气闷热,我正好想喝碗凉茶,吃几块点心,不如你来我这小坐一会,正好也在树下乘乘凉。”
那四小姐哭声一停,她没接颜舜华递来的帕子,先是看了看颜舜华的穿着。
颜舜华穿的苎麻衫子,这布料透气吸汗,晚上穿着也不凉,但容易皱。
颜舜华刚从躺椅上下来,白色的灯笼裤和浅丁香色罩衫都皱巴巴的。她没戴首饰,一半发丝在脑袋上挽了两个猫耳朵似的双螺髻,另一半发丝披散下来,略有些凌乱地贴在微微出汗的脸颊和脖颈上。
如此穿着装扮,对于女子而言实在是有些放荡不羁了,实在不像规矩人家的女儿。
四小姐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大约在少年那里碰了太多钉子,一身火气正无处发,居然拎起食盒朝着颜舜华一扔。
“哪来的打秋风的,成心来看我笑话!”
谁也预料不到这四小姐脾气竟然如此骄横,一时间谁也没有防备。那食盒朝着颜舜华胸口砸过来,好在一旁的阿佩及时拉了一下,飞来的食盒擦着颜舜华的手臂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里面的糕点凉茶滚了一点,颜舜华浅紫色绣鞋也被凉茶泼脏了。
阿佩怒气冲冲地看着四小姐:“我家小姐好心替你解围,你倒恩将仇报,可真不要脸!”
李思年冷笑:“我用的着她献殷勤?她哪里是帮我解围,分明是看我笑话。”
颜舜华的手臂一阵阵的疼,她甩了甩手臂,盯着李思年看了一瞬。
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漆黑漆黑的,莫名有些渗人。李思年莫名有些怵,但一看颜舜华的穿着也不像什么名门世家出来的女儿,又收起心,正准备呛她几句,就见这苍白的少女弯腰拎起地上的食盒掂了掂。
颜舜华抡起手臂,把食盒朝着这位蛮横的四小姐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
食盒砸在李思年头上,一下子砸歪了她的发髻,乌发斜坠,钗环凌乱,李思年发出一声痛呼,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脑袋蹲在地上。
跟在不远处的两个丫鬟小跑过来,其中一个丫鬟指着颜舜华骂道:“你知道我们小姐是谁么!居然敢如此无礼!”
颜舜华嗤笑:“我管你家小姐是谁,就算是皇宫里的皇子公主,我也照砸不误。”
李思年的额头已经红肿一片,又开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佩也仰起脖颈说道:“我家小姐砸你,那是赏你的脸,你家小姐这种不识好歹的人,被砸死也是应得的。”
那个丫鬟愣了愣,想不到对面的小姐和下人一个赛一个的骄横跋扈,气势蓦地矮上一截,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李思年被咋得头晕目眩,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两个丫鬟对视一眼,那个丫鬟色厉内荏地放了句狠话:“我们走着瞧!”
阿佩破口大骂:“再敢对我家小姐出言不逊,我就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
那两个丫鬟狠狠瞪了颜舜华一眼,扶着李思年往回走。
夏嬷嬷在一旁摇头:“什么人啊这是,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怎么涵养如此之差。”
颜舜华理了理衣裳,笑了一声:“什么名门闺秀,不过是看碟下菜罢了。”
夏嬷嬷叹息:“小姐穿得这样素,又都是旧衣裳,那些见识短浅的,难免轻视小姐。”
颜舜华说道:“旧衣柔软,新衣总要磨合许久。”
颜舜华倒也不是不爱新衣,也不是爱穿素白衣裳,只是穿上新衣之后肌肤总是莫名发痒,要么是衣服料子不舒适,要么就是染衣的染料令她起红疹。
这次来山中隐居养病,带在身边的要么是常穿的旧衣,要么不染色的白衣,有时候颜舜华嫌弃颜色太素,会把葡萄皮捣碎了染衣裳,她好几件浅紫色的苎麻罩衫就是葡萄皮染成的。
阿佩很生气:“又不是穿不起新衣,真是狗眼看人低。”
颜舜华说道:“算了吧,继续晒太阳去,可别辜负了这好阳光。”
她转身,余光瞥了一眼柳树中间悬挂的吊床。
那少年脸上盖着斗笠,动都没动一下,两条长腿搭在一起,靴子上的那排金扣亮闪闪的。
颜舜华正要收回目光,那少年却突然拿掉了脸上的斗笠,一双耀眼的金色眸子朝她看过来。
颜舜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璀璨的眼睛,眼珠里仿佛是一圈又一圈的光轮嵌入进去。
对视之间,这少年眼睫细密浓长,睫下那颗红痣艳红妖冶,好像刚吸饱了血,看的人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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