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蕖缩了一下:“我?”
杨驻景点头:
“对,你。”
他顿了一下,似是意识到了语气有所不妥,又接了一句,“宁公公请。”
宁蕖捏紧筷子,硌了一下手,竭力控制自己不要鬼鬼祟祟往上首的位置去看。
他咬牙出了一筷子:
“虽然都是普通菜色,但也呃,也很可口,可见圣上治下……”
他说不下去了,他尝出来不对了。
这一道清炒时蔬,看着是普普通通的菜叶子,可是用的是猪油,还用鸡汤煨过,远远超出了官驿该有的用度。
从京城到文州,整条路上的驿站官道刚整治过,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虽说他二人的任务值这个价,可是圣上亲口说了要轻拿轻放,行程和身份都是保密的,一路只一块令牌在前头顶着,谁也不知道牌子后面是谁。
他这表情一变,就看见对面的杨驻景露出满意的神色,更加摸不着头脑:
这对吗?
他也顾不得自己此时是不是在和沈大人抢饭吃了,对着杨驻景一阵夹眼睛,对面一个反应也没给他,只对着主位的沈厌卿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厌卿微笑:
“我听说以前往京中押要犯时,出过一次事情。有人买通了驿卒在饭菜中下毒,以免那嫌犯审问时供出来东西。”
“好在发现及时,人救了过来,总算是没有耽误会审。——杨小哥和宁公公此举,想来是在保护我吧?”
宁蕖大叫:“怎么会呢!您是,您是……我们怎么敢那么对您!咱家要是有一点这心思,就让——”
杨驻景却点头,一脸正经:“正是。”
宁蕖心如死灰。
出人意料的是,沈大人并未多问,甚至还道了声多谢。杨驻景又尝过茶水才给沈厌卿倒上,用的还是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自带的杯子。
宁蕖想也想不清楚,又不敢破罐子破摔,除却最开始那口,整顿饭一点滋味也没尝出来,一直小心翼翼打量着其他两人。
可怜他在宫里磨练这许多年,竟什么也没看明白——这二人像是早有了什么默契一样,合成个铁桶把他防在外面。
他心里是有惊涛骇浪,可一顿饭偏偏吃的平平淡淡,也没什么话题,吃罢各人领了各人的管钥就回屋去了。
……
宁蕖正挽袖子倒腾着刚要来的热水,一转头就看见杨驻景倚着门框看他。
“宁公公。”
宁蕖在衣服上抹了两把手,把人扯进来,锁上门,一副愁眉苦脸:
“您得拿主意,我是睡不着了,我看不明白,可是也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您看着比我清楚,您说说……”
杨驻景手里还拿着个不知道哪摸的麻酱烧饼,嚼着看他,一脸无辜:
“是好事啊。”
“这……哪门子好?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没见识,我以为,是沈大人要回去的信儿漏了,这地方上的人有意讨好,献媚又不敢显出来,才弄了这么些……”
“咱家不是怕事办错了掉脑袋,是担心沈大人的安危!”
宁蕖停了停,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才又低声道:
“小侯爷!您比我能耐多了,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听着……”
他也顾不得什么这这那那的了,倒豆子似的把心里积的东西都说出来。
心里想着,要是杨驻景嘲笑他一声,说一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他这条命也就保住了,那是最好;可要是杨驻景表情一肃,真出起主意来,他也只好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卖命。
天爷知道,他从没觉得这事是个肥差。
沈大人看着温和,可名声着实不大好。当年离京的事儿云里雾里的,上头按着,打听不清楚。
原先在京城风风光光,可被扔到文州一蹲就是五六年,这沈大人心里不一定多少怨气。
虽不能在他们面前发出来,可随便嘀咕点什么陈年旧事皇室秘辛,让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就够让他倒霉一辈子的。
圣上呢,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不敢猜。早不召人晚不召人,偏偏这个时候让人送信去把人钓回来,又严加保密不许人知道。
真要是涉及了什么大事,事成后随手把他这个小卒抹了也容易得很。
谁知杨小侯爷听完一脸愣怔,半晌也不回话,闹的他心里更加没底,恨不能把脑袋现场摘下来表忠心。
杨驻景捋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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