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未夏闭上双眼,轻而缓慢地说出那个名字:“是贺询承的头骨。”
她不忍心去看这块面目全非地头骨,骨头上浑浊的污泥和不再闪耀的宝珠,昭示着它已经有些年头。
头骨只是被草草安置下,有几块地方挤出裂痕,横在面部。
“贺询承早就已经死了,你们道苍宗的三个老东西亲自带人去找,死在九幽那种地方,哪里会有尸骨?”姚瑜嘴上不信,手上仍旧改拎为举,不像之前那样随意。
她说的不无道理。
道苍宗的史书记载,五十年前仙魔大战之前贺询承葬身九幽,尸骨无存是众所周知。
说是如此,亲身经历过的人死去多数,真相谁也不知道,唯一知道内情的陈林照不做声响,其中内容真假也无法辨别。
佛像与头骨并立,柳未夏觉得它慈悲地面容上有了些血色,揉揉眼睛,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信他们说的?”
反正柳未夏不信。
不仅不信,她对宗门里三位长老的说法存疑,并想加以反驳,九幽下封印的天魔百年未有动静,普通弟子因体质不佳被影响,然贺询承天生命硬,从几十米高悬崖摔下去硬生生捡回一条命。
拖着破破烂烂的身体回去后,见他的医师又惊又不可置信,治完病回去写进了名叫《医学奇迹》的书里。
“没人能割下贺询承的头颅。”姚瑜嗓音有些低:“这颗镇元是被硬塞进去的。”
镇元珠的嵌进去地不深,堪堪嵌合了一半,微微动手就能把它扣出来。
姚瑜盯了一会儿,想要伸手过去,还没碰到,镇元珠上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无视了周围的法术波动,直接触碰中心的灵珠。
吧嗒,镇元珠滚落在地。
“这……”姚瑜刚要说话,镇元珠在他手里咔哒碎成几瓣,看不出原样,霎时间凌冽的灵力如刀锋席卷,割在脸上生疼。
陈林照无声散发着灵力,神色不明,震碎了镇元珠。
珠子碎了,头骨瞬间褪去原来的灰白,变成斑斑点点丑陋的浅褐。
模样变得有点吓人,但更吓人的是陈林照看不出情绪的面容。
他目光沉沉盯着桌上经过时间腐蚀的白骨,上面没有束发遮掩,经过时间染上颜色,已经看不出原样。
但附着上面的灵力,确实如同记忆中那样温和。
他曾以为对方死在了某段旅途,完成了理想。
事实又像是故意捉弄人,先是贺询承遗留的玉佩,又是被囚禁的线索,现在摆在眼前的头骨,就像是一场明晃晃的挑衅。
布局的人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即便知道他死了,他又能如何?
一股无力感从心中油然而生,陈林照捂着额头,一丝声音溢出唇间,裹挟着他浓烈的情绪。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冷不丁让人拍了一下肩膀,蹙起的没心还未收回,直愣愣撞上柳未夏的目光。
柳未夏把他从情绪里拽出来,身上猛然一轻,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等等,那是什么?”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姚瑜从一个夹层中找到一块灰溜溜的石头,登时两眼放光。
“这是雪云石?”柳未夏盯着那石头,觉得眼熟。
姚瑜满脸惊讶地看着她:“你认识?”
雪云石生长所需的环境苛刻,只在实际上有所记载,真正见过面的人很少。
她一个杂役弟子从哪里知道的。
柳未夏点点头:“有幸见过,雪云石生长在雪山潮湿的洞穴深部,通体黝黑,在阳光下又呈彩色,入药极佳,但和长生秘法怎会搭上关系?”
姚瑜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姐姐,想说的话堵在嘴里,姚盛崔叹出一声气,只道了一句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但并非是不想明说。
于是左思右想,柳未夏找个能长久说话的地方,一拍版选定离开的客栈,并未得到反对票的她收拾收拾便出发了。
离开之前,桌前站着始终一言不发的陈林照,盯着那块骨头良久,不知带在想什么。
柳未夏想了想,把骨头塞进芥子囊里。
芥子囊不是主人无法打开,比起带在身上要安全的多,等到了合适的地方,再为他寻找埋骨之地。
一行四人赶回客栈。
就见门口围了一群人,各个身材高大,腰间配了一把长刀,把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远处枝丫下的一辆马车,一个正向马车众人汇报,眼睛骨碌碌一转,眼尖瞧见了他们。
“哎呀,这不是左护法和右护法么,许久不见,宫主方才在宫内发了好大脾气,两位还有心情在此赏雪呢。”此人言笑晏晏,不着痕迹地略过他们,只是稍一挑眉。
柳未夏见他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身侧有人悄悄勾了一下手指,挠地她手心有些痒。
她不明所以回头。
陈林照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躲过那人追来的目光。
“?”
“做什么?”柳未夏用口型悄声问。
手心被碰了一下,她缩了一下,又展开,陈林照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手指一笔一划写了几个字。
分辨出来的柳未夏猝然转头,对上陈林照轻佻的眼睛,陈林照看着她,轻声笑道:“看着我作何?”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
姚瑜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感受到视线,柳未夏缩回手后佯装无事,淡淡道:“没事。”
那人又说了什么,柳未夏一心在他刚才的举动上,听不清楚,沉沉听着对方的话。
姚瑜抱臂冷哼,不存在半点同僚相亲相爱的模样:“原来是越安知越大人,我说刚才怎么头晕眼花的。”
她伸出食指微微抵着太阳穴,看起来倒像是真的头晕眼花。
“姚姑娘这头疼之症这么多日不见好,宫主甚是忧心啊。”越安志眼睛眯成一条缝,转而偏向姚盛崔,微微颔首,“近来大雪,街上又有人要冻死,宫主体恤,让我们把人带回去照应。”
姚瑜冷呵,翻了个白眼,嘴里咕哝:“说好话的花架子。”
姚盛崔并未追问,出于同僚情谊寒暄了几句,态度虽比姚瑜要好上一些,却也并不熟稔。
旁边妹妹低声骂了一句,散进风雪中。
·
马车车轱辘骨碌碌地赶路,轧出一道长长的车痕。
一只清瘦的手挑开微厚的浅色车帷,露出好看的下半张脸,男人沙哑的嗓音带了些探究:“那两个人……”
越安志忙不丁上前回话:“男人是百年前活下来的陈林照: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当了个闲人,女孩不知道,看衣着是个杂役弟子。”
马车内沉寂了好一会儿,听不到声音,越安志低声向内询问:“属下去查查。”
“嗯。”
男人散散慢慢应着,车帷放下挡住那青白的半张脸。
·
客栈之内果然人数少了一些,更多的人抱团在一起,多是警惕地望着,察觉到没有威胁才收起杀意。
柳未夏手心还有些滚烫,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属于陈林照的体温还留在她身上。
在冷厉的风中感觉尤为明显。
察觉到不对的是姚瑜,话说到一半,忽然转头过来,一脸疑惑:“你怎么回事?刚才起就心不在焉的,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知道一点真想的陈林照唯恐天下不乱,还要添油加醋:“是啊,刚才还在发抖呢,还不是胆小呀。”
不是,那是冷的。
这话骗别人或许不成,骗姚瑜却是绰绰有余。
她听后果然相信,垂下眼睛沉思一会儿,果断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胆小而已,多吓吓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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