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筠给他倒了杯水。
裴殊咕嘟咕嘟就喝完了,说起来这跟他以前的受骗的经历有关,那么一小块切糕,就花了好几十块钱,买回来尝着味道还一般般。
后来他自己试着做,比街上卖得好吃多了。
再后来就是这次,做了一大锅,从府上找了个小推车,一斤切糕一两银子,先尝后买,全卖出去了。
抛出本钱,还剩十多两,就是他嗓子都快喊哑了,赚钱是不容易。
顾筠眼睛红红的,她没想到裴殊会做这些,其实不用做的,他们也能过得很好。
裴殊:“尝尝。”
切糕有些凉了,薄薄一块,里面有瓜子仁,花生,吃到酸酸甜甜的是山楂糕,顾筠点了点头,“好吃。”
裴殊道:“我慢慢攒钱,先把欠你的钱还上。”
他要让顾筠知道,他是真想改好,真想还钱。
顾筠好像只会点头了,别的什么都不会了,她不拿裴殊和别人比,只拿他和他自己比,原来他赌钱喝酒一掷千金,现在却在街头叫卖,只要改好就行。
顾筠露出一个笑来,“一天十多两,以后兴许赚的更多,用不了多久就能还上了,到时候把欠条撕了。”
“行。”
夫妻俩还没吃饭,晚饭照例是烹羊肉,裴殊饿极了,只要有肉就行,别的他不挑。
吃过饭,裴殊漱洗干净就去床上躺着了,原身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成天坐着,站半天差点要了他小命。
顾筠就坐在一旁给他揉胳膊捏腿。
“不用,”裴殊握住顾筠的手,他累是累,但没那么娇气,他赚到钱,心里有股劲儿,睡一晚上就好了,明儿还能继续干。
顾筠道:“捏捏,不然明儿指定酸疼,夫君出门赚钱养家,我替夫君揉肩解乏。”
捏了还不够半刻钟,门外响起敲门声,顾筠听是春玉的声音。
“夫人……”
顾筠手上动作稍顿,微微坐直了些,“怎么了”
春玉声音有些急促,“公爷身边的张管事过来了,说是请世子和夫人过去一趟。”
春玉贴着门,压着声音道:“夫人,会不会是上午的事儿?”
顾筠看向裴殊,裴殊也坐了起来。
顾筠在里面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明知两人看不见,可春玉还是摇了摇头,“张管事什么都没说,就请世子和夫人过去一趟。”
春玉就怕是因为上午欠债的事儿,从前世子不论多么不着调,国公虽然生气,也没说过太重的话。
顾筠看了眼裴殊,裴殊也看着她,他一头雾水,这会儿叫他们过去,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裴殊坐了起来,他拍了拍顾筠的手,“过去看看再说。”
从澄心院到正院,也就半刻钟的时间,两人相携走在前面,几个丫鬟跟在后头,进了正院,里面灯火通明,丫鬟留在外头,顾筠裴殊走了进去。
所有人都在。
正院顾筠每日都来,徐氏虽为继室,但也是正经婆婆,她每日都要来请安,正厅不小,可一下挤这么多人就小了。
徐氏一脸紧张,英国公面无表情,裴靖等人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倒是裴湘,冲顾筠摇了摇头。
纵使顾筠不想往那方面想,但是八成就是为了赌债的事。
与其等着英国公提,还不如自己说,况且这事本来就是裴殊做的不对。
顾筠行了一礼,“见过父亲母亲,正巧父亲喊儿媳和夫君过来,儿媳也有一事要禀明父亲。”
“一个月前,夫君在外借了一笔钱,总共是六千五百两,今儿要债要到国公府门口,媳妇就帮着还上了,不过,媳妇不敢动用中馈,按理说,夫君欠的钱理应他还,但夫妻一体,不过夫君也说了,以后再也不去赌坊,还请父亲再给他一次机会。”说完,顾筠看了眼裴殊。
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烛灯,不过烛光昏暗,英国公打量着顾筠,行事张弛有度,是个好儿媳,可是……
英国公一把把桌上的茶盏砸到地上,“你这个逆子!裴家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尽了,还不跪下!”
裴殊皱了皱眉,“欠债是我不对,可钱已经换上了,而且,我也说了以后再也不去赌,父亲……”
那他还跪什么跪。
那日跪是因为对不住顾筠,可今日事情都解决了,他没错。
脚边的碎瓷片反射出寒光,裴殊伸手护住顾筠,让她往后站一站,不知道这个动作触碰到英国公哪一根弦,他拍桌而起,“逆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英国公又扔下来一样东西,“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东西,你平日胡作非为就算了,家里宠着你纵着你,可你丢脸丢到大街上!”
那是一个油纸包,顾筠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就在刚刚,裴殊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给她。
顾筠弯腰把油纸包捡起来,打开看,正是裴殊做的切糕。
这切糕和丢脸有什么关系。
“身为裴家子孙,却沉迷喝酒赌钱,不仅如此,还去街上摆摊叫卖,府上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了,我不求你像你大哥一样上进,可你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你是嫌我的脸没被你丢干净吗。”英国公一想裴殊当街叫卖,就头昏脑胀,谁家的儿子跟裴殊一样。
别家世子能文能武,裴殊什么都不行。
现在跟街边小贩一样,哪还有世子的威严在。
裴殊眼中有不解,他张了张嘴,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在英国公看来,出去摆摊叫卖就是丢人现眼,他可以做个不学无术的世子,但是这个世子不能是一个街头小贩。
顾筠一句一句听着,“父亲,夫君去卖东西是为了赚钱……”
英国公道:“他若是少花点什么都有了,谁家世子像他一样,几千两几千两地往外撒,你娘留下的东西全被你败光了。”
“照这么下去,这个世子你别当了!”
徐氏猛地站起来,“公爷,您在气头上,世子已经改了,不过是一时新鲜去卖点东西,值当您动肝火。”
“世子,您和公爷说,以后都不去了。”
裴殊站着没说话,顾筠也没说话,比起裴殊,她更不解,她千盼万念裴殊能学好,怎么到英国公这儿就成了不堪为人,丢人现眼了。
难道在外谋生的人都是丢人现眼,难道城外那些百姓也是丢人现眼。
明明不学无术混吃等死才令人不齿。
徐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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