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斜照进曼维尔庄园的客房,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汤姆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望着天花板上精细的雕刻出神。
阳光透过亚麻窗帘的缝隙,在他手背上留下细长的光斑。他缓缓移动手指,感受着那份久违的温暖——不是作为一个时刻被默默然折磨的怪物,而是作为一个完整的人。
完整。
这个词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带着陌生的重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所有碎片都已融合,不再是支离破碎的痛苦,而是一个统一的整体。默默然也还在,但它不再是失控的野兽,而是被驯服的力量,安静地蛰伏在他灵魂的深处,如同沉睡的火山。
门被轻轻敲响,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他。
“进来。”汤姆说,声音还有些沙哑。
兰多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两人对视的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了。兰多的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汤姆那双眼睛上——不再是令人不安的猩红,而是恢复了他们在霍格沃茨同窗时的深邃黑色。
“醒了?”兰多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些,“王澈特意熬了粥,说你现在的肠胃需要温和的食物。”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动作比往常慢了几拍,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谢谢。”汤姆说,用手肘支撑着,慢慢坐起身。他的身体依旧虚弱,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像在搬动沉重的巨石。
兰多在床边的扶手椅上坐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你的眼睛,”兰多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变回来了。和以前一样。”
“是的。”汤姆应道,停顿了一下,“兰多,关于那场‘事故’……”
兰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你知道了?”
“我一直知道。”汤姆的目光平静,“你并没有变成哑炮。那是你精心制造的假象。”
兰多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交握的双手上,指节微微泛白。
“你什么时候……确定的?”
“事故发生后不久。”汤姆坦言,“我派人去调查,发现了太多经不起推敲的细节。但我没有选择戳穿你。”
“为什么?”
汤姆沉默了片刻,仿佛在回忆那段并不愉快的过往。“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最终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了然,“你想和我断绝联系。你觉得我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危险。”
兰多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压抑多年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你确实变了。”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就在毕业前那一年,你开始变得……冷酷,残忍。你眼里曾经对知识的热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无法理解的黑暗和……无尽的野心。”
“我知道。”汤姆的声音很轻,带着承认的重量。
“那时我以为是我的错。”兰多的声音哽咽了,“我们一同钻研了那么久,几乎快要找到控制默默然的方法了。可你突然告诉我,不需要了,说你找到了更好的路……”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继续,“然后你就彻底变了。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但我能‘听’到,你的灵魂……碎了。”
汤姆闭上了眼睛,像是被这句话刺伤。
“魂器。”他吐出这个词,带着沉重的罪孽感,“我制造了魂器。通过最邪恶的仪式分裂灵魂,将碎片藏匿于不同的物品中。我以为这样可以获得永生,可以彻底摆脱默默然的折磨。”
“但你从未告诉我。”兰多的指控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我不能。”汤姆睁开眼,直视着老友,“制造魂器需要……谋杀。我知道,你绝不会认同。”
兰多的手猛地攥紧,指节发白。
“所以你选择独自承担?”他的声音里混合着痛苦和愤怒,“你选择用那种方式把我推开?”
“是的。”汤姆没有回避,“我那时愚蠢地以为,那是在保护你。但现在我明白了,那只是……懦弱的逃避。”
他停顿了一下,用尽力气说出那句话:“兰多,对不起。我本该告诉你的。或许当时……你能阻止我滑向深渊。”
兰多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窗外的光影都移动了一寸。
“我不知道我能否阻止你。”他最终开口,声音疲惫,“但至少……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上那条不归路。”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汤姆,望向外面静谧的庄园景色。
“你知道吗,”兰多的声音从窗前传来,“这些年来,我无数次回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放弃,如果我坚持留在你身边,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那不是你的错。”汤姆的声音坚定起来,“那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果理应由我承担。”
“但我逃跑了。”兰多转过身,脸上清晰的泪痕在阳光下闪烁,“我精心策划了那场假事故,切断了和你的所有联系。我不断地告诉自己,我认识的那个汤姆·里德尔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个顶着同样面孔的怪物……”
他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但我错了。”他哽咽着说,“你没有死,你只是……迷失了。而我,我这个自称是你最好朋友的人,却没有去找你。”
汤姆艰难地从床上撑起身体,一步步走到兰多面前。他的脚步虚浮,但眼神异常清明。
“兰多,”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老友的肩膀,“你当时做的才是正确的选择。如果你没有离开,彻底迷失的我……很可能会伤害你。那时的我,早已不是‘人’,只是一个被默默然和疯狂欲望支配的怪物。”
他凝视着兰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但现在,我回来了。”
兰多看着他——那双熟悉的黑色眼眸,那张褪去了疯狂与偏执、重现平静的面孔。
“真的是你吗?”兰多声音颤抖,带着最后一丝不敢置信的希冀,“那个会在图书馆陪我熬通宵,发誓要和我一起改变这个魔法界偏见的汤姆?”
“是我。”汤姆的嘴角牵起一个生涩却真实的弧度,“所有的碎片都已融合。我记得所有事——我们一起研究的日日夜夜,你为我寻来的那些珍贵古籍,还有你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哪一句?”
“你说,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与默默然共存的方法。”汤姆的眼神悠远,仿佛穿越了时光,“到时候,我要让所有歧视我出身的人看看,混血巫师能取得怎样的成就。”
兰多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次,其中混杂了解脱与释然。
“你还记得……”
“我从未真正忘记。”汤姆轻声说,“即使在最疯狂、最黑暗的时刻,这段记忆也像一颗被埋藏的种子,从未消失。”
他们并肩站在窗边,任由午后的阳光洒满全身,驱散多年的阴霾。
“兰多,”汤姆再次开口,语气变得认真,“我想做些什么,来弥补……我知道我犯下的罪行无法抹去,但我想……尝试去做一些正确的事。”
“比如?”
“帮助那些像我一样曾经迷失的人。”汤姆的目光投向窗外,那里,纳吉尼正陪着血咒女孩艾米丽在花园里散步,“还有那些像纳吉尼一样,因诅咒而被排斥、被迫隐藏自己的存在。”
兰多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衡量他话中的决心。
“你还记得阿布拉克萨斯学长说过的话吗?”汤姆忽然问。
兰多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浮现出怀念的神色:“‘每个被排斥的存在背后,都藏着一个渴望被理解的故事。’他在我们二年级时说的,就在那棵打人柳附近。”
“是的。”汤姆点了点头,“那时我无法真正理解这句话。但现在……我懂了。”
他慢慢走回床边坐下,身体依旧虚弱。
“在修复仪式中,通过血咒能量的共鸣,我清晰地感受到了纳吉尼的痛苦。”汤姆的声音低沉下去,“那种被某种力量日夜侵蚀、时刻面临失控的感觉……和默默然的折磨如此相似。”
“所以你想帮助她?”
“不只是她。”汤姆抬起头,目光扫过房间,仿佛能看到庄园外更广阔的世界,“是所有被边缘化、被恐惧、被伤害的存在。我想用我剩余的时间和能力,去帮助他们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一个能被理解和接纳的位置。”
兰多沉默了片刻,然后,他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从长袍内侧取出一卷质地特殊的、空白的羊皮纸——汤姆认得,那是曼维尔家族专用的契约羊皮纸,其上签署的协议受到古老魔法的约束。
“如果你想做些什么,”兰多将羊皮纸轻轻推到汤姆面前,“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汤姆接过羊皮纸,指尖感受着纸张细腻的纹理和其中蕴含的微弱魔力。他抬起头,看向兰多,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请求。
“兰多,”他问,“你……愿意帮我吗?”
兰多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完整的、释然的笑容,驱散了所有阴霾。“这还用问吗?”他的语气恢复了学生时代的那种默契,“我们是斯莱特林的同学,是一起在公共休息室壁炉前分享过无数秘密的朋友。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汤姆也回应了一个微笑,虽然依旧带着生涩,却无比真实。
“谢谢你,兰多。”
“朋友之间,不言谢。”兰多指了指那碗快凉掉的粥,“现在,先把粥喝完。你需要体力,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几天后,纳吉尼在庄园后院那棵巨大的老橡树下找到了汤姆。他坐在树荫里,面前摊开着那卷羊皮纸,羽毛笔的尖端在纸面上轻轻移动,写下一个个工整的字迹。
“汤姆。”她用蛇佬腔轻声唤道。
汤姆抬起头,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光点。
“纳吉尼。”他用同样的语言回应,声音平和,“你来了。”
纳吉尼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坐下,目光落在写满字的羊皮纸上。
“你在写什么?”
“一份协议的初稿。”汤姆将羊皮纸向她那边挪了挪,“关于如何让巫师与神奇生物,还有那些……像我们一样受诅咒的存在,能够和平共处。”
纳吉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想推动这个?”
“是的。”汤姆坦诚地说,语气带着一丝自嘲,“但我发现这比想象中复杂。我过去习惯于命令和威胁,从未真正学习过如何平等地协商与沟通。”
他放下羽毛笔,认真地看向纳吉尼。
“在仪式里,”他说,“我清晰地感觉到了你的痛苦。”
“嗯。”纳吉尼轻声应道。
“那种感觉……和默默然带来的折磨非常相似。”汤姆的声音很低,带着共情后的沉重,“失控的恐惧,被自身力量囚禁的无力感。”
纳吉尼点了点头,双手无意识地交握在一起。
“血咒困扰了我很多年。”她望着远处飞舞的蝴蝶,声音飘忽,“每一个夜晚,我都会不受控制地变成蛇,在黑暗和冰冷中度过。我曾经以为,那就是我无法摆脱的永恒命运。”
“但你学会了控制它。”
“是的。”纳吉尼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弧度,“D帮助了我。他让我明白,血咒并非我的敌人,它是我的一部分。对抗只会带来痛苦,而接纳和理解……才能带来平静。”
汤姆沉默了片刻,阳光下的尘埃在两人之间静静飞舞。
“纳吉尼,”他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艰难,“我曾经……想过把你变成我的魂器。”
纳吉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我知道。”她平静地说。
“你……不恨我吗?”
纳吉尼转过头,那双曾经充满痛苦的眼睛此刻清澈而平和。
“那是‘过去’的你会做的事。”她说,“现在的你,不一样了。”
“但那些记忆还在。”汤姆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草叶,“我记得我当时是如何看待你的——一件有用的、强大的‘物品’,而非一个拥有独立意志和感受的‘人’。”
“那么,现在的你还这么想吗?”
“不。”汤姆回答得毫不犹豫,“在仪式中,当我切身感受到你的痛苦时……我明白了,你和我本质上是相同的。我们都是被命运诅咒,却又在诅咒中挣扎求存的人。”
纳吉尼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却真实无比的笑容。
“这就足够了。”她说。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羊皮纸上。
“你打算在协议里写些什么?”
“三个核心部分。”汤姆用手指点着羊皮纸上的条目,“第一,停止对所有神奇生物的无端残害与剥削。第二,建立机制,保护那些因诅咒而受苦的生命,比如血咒受害者。第三,搭建一个沟通的桥梁。我可以用蛇佬腔与许多神奇生物交流,我希望……能成为它们在巫师世界里的一个声音。”
纳吉尼凝视着他,眼中情绪复杂,最终化为一种温和的认可。
“你真的变了,汤姆。”
“我不知道这是否算‘变’,”他轻声说,仿佛在问自己,“或许,只是找回了某些早就丢失的东西……并且,想试着去做一些所谓“正确”的事。”
他重新拿起羽毛笔,却暂时没有落下。
“纳吉尼,”他问道,“在魔法界,像你这样的情况……多吗?”
“你是指血咒患者?”纳吉尼想了想,“据我所知,还有一些。但大多数人都选择隐藏起来,害怕被发现,被排斥。”
“为什么?”
“因为在魔法部的官方界定和大多数巫师的认知里,血咒被视为一种不可逆转、极具威胁的诅咒。”纳吉尼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一旦被发现,等待患者的往往是隔离、监视,甚至是……更糟糕的对待。”
“还有其他像这样被排斥的群体吗?”
“很多。”纳吉尼列举着,“狼人、混血巨人、各种不被理解的魔法生物混血后裔……这个名单很长。”
汤姆停下了书写的动作,目光投向远方的山峦,眼神深邃。
“我曾经……也是排斥他们的一员。”他坦诚着自己的不堪,“我狂热地追求所谓的‘纯血统’,鄙视一切我认为‘不纯净’的存在。讽刺的是,我自己就是一个混血巫师。”
“人们往往最恐惧的,是他们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纳吉尼轻声说。
“是啊。”汤姆叹了口气,“我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才真正理解了这句话。”
他低头,看着手中这份承载着希望与救赎的羊皮纸。
“纳吉尼,”他抬起头,眼神诚恳,“你愿意帮助我吗?帮助我一起推动这份协议?”
纳吉尼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覆在汤姆握着羽毛笔的手背上。她的手掌温暖,动作带着无声的承诺和支持。
“当然。”她说。
又过了几日,当D走进庄园的书房时,看到汤姆和兰多正俯身在一张堆满书籍和卷宗的长桌旁,激烈地讨论着。桌上散落着《神奇生物保护法》的节选、魔法部历年公告、甚至还有一些泛黄的历史文献。
“这一条措辞必须修改,太强硬了。”兰多用手指敲击着羊皮纸的某一行,“魔法部的那些官员绝不会接受这种直接的命令口吻。”
“但如果妥协太多,这份协议就失去了它应有的力量!”汤姆反驳,眉头紧锁。
“在讨论什么?”D走近问道。
“协议的措辞。”兰多抬头,揉了揉眉心,“汤姆坚持要在条款里明确写上‘立即无条件释放所有被非法关押的神奇生物’。”
“这有什么问题?”D看向汤姆,后者眼中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近乎固执的坚持。
“问题是现实层面的,D。”兰多耐心解释,“魔法部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条款。我们必须承认,确实有一部分魔法生物因其天性或能力,需要在一定条件下被管控,以确保公众安全。”
“那么,或许可以换一种表达方式。”D建议道,“不提‘释放’,而是要求‘由独立的、中立的专家委员会对所有被管控生物的状况进行重新评估’。根据评估结果,来决定是放归、改善关押条件,或是确认确有必要继续管控。”
汤姆和兰多对视了一眼,似乎在权衡这个提议。
“这个角度……可以接受。”汤姆最终点了点头,拿起羽毛笔开始修改,“至少确保了公正的审查,而不是一刀切的永久监禁。”
D在旁边的扶手椅上坐下。阿天以狐狸形态蹲在他肩头,只有他和正在角落安静研磨药草的王澈能看见。
“他们为这一个词吵了快一个早上了。”阿天的意念传来,带着点看热闹的慵懒。
“正常的。”D在脑海中回应,“制定规则本就是妥协的艺术。”
这时,纽特也抱着一大摞笔记和资料走了进来,他的眼镜滑到了鼻尖。
“我整理了一些历史上成功的神奇生物保护案例,还有几个失败的教训。”他将资料小心地放在桌角,“或许对你们完善条款有参考价值。”
他加入讨论,书房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D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观察着。
他观察着汤姆——那个曾经令整个魔法界闻风丧胆的黑魔王,此刻正为了月痴兽的栖息地保护和狼人的就业平等这类问题,与兰多和纽特据理力争。他的眼神专注,时而陷入沉思,时而在找到解决方案时眼中闪过光亮。
这与他记忆中那个猩红眼眸、只懂得以恐惧和力量统治的伏地魔,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D,”汤姆忽然转过头,将他的思绪拉回,“你的意见呢?”
“关于什么?”
“关于庇护所的资质认定问题。”汤姆指向草案的某一款,“我希望将你在唐人街的宠物店明确写入协议附录,让它获得魔法部正式承认的‘特殊庇护所’地位。”
D沉吟片刻。
“可以。”他说道,“但需要附加说明,这是‘完全自愿性质的民间庇护所’。我们不接受魔法部的直接管辖和日常干预。”
“为什么?”汤姆有些不解。
“因为很多前来寻求帮助的人,”D解释道,目光扫过书房里的众人,“比如某些狼人、不愿登记的血咒患者,或者其他有‘特殊情况’的巫师,他们信任我们,正是因为这里独立于魔法部的体系之外。一旦魔法部的手伸进来,他们可能因为恐惧而不再敢露面。”
汤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羊皮纸上做了备注。
“还有一点,”D补充道,“协议中应加入条款,明确‘禁止魔法部对庇护所内受庇护的生物及巫师进行强制性登记或信息采集’。”
“这一条……恐怕会遇到很大阻力。”兰多预估着形势。
“那就把它作为谈判的重点之一。”D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总会有办法找到平衡点。”
讨论持续了整个下午,直到夕阳将书房染成金色。王澈进来提醒晚餐时,那份羊皮纸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和无数修改的痕迹。
“主体框架差不多确定了。”汤姆放下羽毛笔,脸上带着疲惫,却也有一丝满足,“接下来是打磨细节。”
“然后呢?”纽特问,小心地整理着被弄乱的资料。
“然后就是最困难的一步——将它正式提交给魔法部。”兰多接口道,“我会动用一些人脉,争取安排一次高规格的会谈。”
“由谁来做主要陈述?”纽特看向在场的几人。
“汤姆。”D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汤姆愣了一下,看向D:“我?”
“这是源于你的理念,是你起草的协议。”D注视着他,“理应由你亲自去向魔法部阐述你的愿景和理由。”
“但他们不会相信我。”汤姆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在他们眼里,我依然是伏地魔。”
“正因如此,你才更需要亲自站在他们面前。”D的语气坚定,“让他们亲眼看到你的改变,听到你声音里的真诚。语言或许可以欺骗,但灵魂的共鸣很难作伪。”
汤姆沉默了片刻,他看向兰多,看向纽特,最后目光落在窗外那片他险些彻底毁掉的世界。
“好。”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我去。”
曼维尔庄园的主厅内,高耸的穹顶投下庄严的影子。来自魔法部的代表团已然抵达。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司长,阿莫斯·迪戈里,作为米里森·巴格诺部长的特使,神情严肃地站在最前方,他身后跟着两位表情刻板的官员。
迪戈里的目光如同锐利的探针,牢牢锁定在汤姆身上,毫不掩饰其中的审视与警惕。
“里德尔先生。”迪戈里的开场白冰冷而公式化,“坦白说,接到兰多先生的联络时,部里感到非常……意外。”
“我理解您的疑虑。”汤姆平静地回应,“感谢您愿意拨冗前来。”
“我是出于对邓布利多校长长期信誉的尊重,才站在这里。”迪戈里直言不讳,“在开始任何实质性讨论之前,我需要一个明确的保证——你是否仍然对魔法社会的安全构成威胁?”
“我的灵魂已经完整,默默然的力量已被安抚并与我和解。”汤姆坦然陈述,“我不再是你们所知的那个伏地魔。”
“你过往的行为不会被轻易抹去。”
“我从未奢求宽恕。”汤姆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我只希望获得一个机会,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弥补。”
邓布利多静立一旁,半月形眼镜后的蓝色眼眸洞察着一切。
“迪戈里司长,”他温和地介入,“或许我们可以先倾听汤姆先生的具体提案?”
迪戈里微微颔首,在长桌一侧落座。
汤姆站在桌子的另一端,面前摊开着那份凝聚了数日心血的协议草案。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了他的陈述。
“这份文件,我们暂称之为《巫师与神奇生物和平共存协定》。”汤姆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它基于三个核心原则。”
“第一,立即停止对所有神奇生物的非必要残害与系统性剥削。任何被现行法律简单归类为‘危险’的生物,都应接受一个独立委员会的重新科学评估,而非直接面临猎杀或永久囚禁。”
“第二,建立有效的保护机制,援助那些因诅咒或特殊体质而遭受痛苦的智慧生命。血咒受害者、狼人,以及其他所有因此被边缘化的存在,都应获得帮助与接纳,而非歧视与驱逐。”
“第三,建立一个可持续的沟通桥梁。我愿以蛇佬腔传承者的身份,作为那些无法在巫师议会中为自己发声的生物的代表,与魔法部进行建设性对话。”
迪戈里皱起了眉头,身体微微前倾:“代表神奇生物发言?里德尔先生,你凭借什么认为自己有资格担当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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