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祇！”
罗行喊着她的名字，匆匆忙忙朝自己跑来。
白祇定定地看着她，在她即将跑到自己面前时上去就是一脚。
“这位玩家，仲裁大厅内禁止使用暴力。”
白脸男及时插在二人之间，白祇一脚上去，结结实实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你干吗？！”
罗行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那么急着结束游戏干吗！我转你积分又没让你把游戏结掉！”
白祇绕着白脸男转圈圈抓罗行。
“我已经骗向漪把禁药拿出来了，刚给孟舜发了定位你就把游戏结束了！你跟我作对是不是？你成心的啊！”
“你那时候命都快没了！你等孟舜来是给你收尸的吗？！”
罗行也急了，口不择言地骂着，躲在白脸男后面逃避白祇的魔爪。
“再说了，公司这不是来人了吗？向漪已经抓住了，你急什么急！”
白祇稍微消了点火气，双手叉腰瞪着她。罗行小心翼翼地从白脸男身后出来，白脸男则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抓得乱七八糟的衣服，以及裤子上显眼的鞋印。
“抓住了？”
“是啊，正问着呢，我知道你想骗他拿出禁药，但要还有下次，你总得先跟我说一声吧，我还能帮你点忙，你一个人做这种事很危险的。”
罗行心有余悸地看着她。
冷冷地说：
“不需要。”
她转身就走。
罗行和白脸男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白脸男恭敬地冲她鞠了个躬，离开了。
我是真心的。
罗行有点怅然地想。
白祇站在透明单向玻璃后，注视着拘禁室内的人。
他裹着一件麻袋一样破烂的黑色风衣，正是他逃入门世界时身上穿的那件，身上破破烂烂的。
向漪的半张脸上都是腐烂的皮肉。
自从他被逼脱离门世界被守在外面的警卫擒获，他的脸就开始腐烂化脓。
据他自己交代，那是自己与系统NPC做交易付出的代价。
欺骗门系统的那半张脸，就要用另一半脸来偿还。
腐皮——来自门系统的惩罚。
既然系统已经做出了裁决，就说明向漪彻底成为了系统的弃子，系统不会再保他了。
但也切断了菊石继续调查下去的权利。
白祇敲了敲窗玻璃，垂着头坐着的人似乎感到了什么，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向她的方向。
他是看不见的。
白祇对着玻璃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李修羽正好从里面推门出来，看白祇站在外面，丝毫不意外。
“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好得很。”
白祇注视着他。
“他招了吗？”
“说是说了，但是他交出了好几个地址，有一些公司没有访问权限，得一点点去查。”李修羽揪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也不排除他交出假地址金蝉脱壳的可能，不过不用太担心，既然他已经归案，我们有的是时间跟他磨。”
“这次多亏你了。”
白祇默然。
“还有罗行。”
李修羽适时地加上一句。
“你去跟她说一声吧，免得她担心。”
“多嘴。”
白祇推门而出，刚好看见罗行站在审讯室外面，低着头看终端。
她的脸色煞白。
“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她毫无反应。
“喂！”
白祇砸了罗行一拳，这下子差点把终端从她手里砸掉。
罗行脸色苍白，手不住地颤抖。
她的样子很不对劲。
“怎么了你？”
“没什么……”
罗行强迫自己闭了闭眼。
“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喂！”
白祇喊住了她。
“我去跟公司再申请点经费下来，权当补偿你这次了。”
罗行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我的荣幸。”
随后她匆匆离开。
这孩子……
白祇注视着她离去的方向。
只有罗行知道她收到的短信内容是什么，看过短信后，她就删除了。
“湾区仓库76号，照片编号1，晚十点之前。”
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账号，但仅这一行字，罗行就知道发件人是谁。
终于，他们终于走到直接谈条件这一步了。
晚上九点半，湾区港口。
这不是罗行第一次听说这个地名，早在崔谨恕失踪之前，他就要求过她很多次背诵这个地址，现在看来，这不过是一记预防针而已。
这个地址里，藏着一份可以指证傅女士的证据。
证实罗行的父亲当年并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谋杀。
只要罗行不放弃自己的母亲，她就是这些地方忠实的守护者，哪怕崔谨恕下落不明也一样。
她还是掉进了崔谨恕的陷阱里。
赶到仓库的时候，罗行感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夜风吹过，凉意更甚。从游轮上带出来的风衣显得有些单薄，但罗行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她手上有一把仓库的备用钥匙，她没打算以一己之力违抗公司，当然也不会就这样让傅女士的证据公之于众，她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罗行轻轻打开了仓库的锁，那扇许久没有人推开的门发出吱呀的响声，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寂静。
当然，她做这一切都戴上了手套，她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罗行轻手轻脚溜了进去，仓库中零散地堆着几个大集装箱，罗行环视一圈，一时间很难判断出那些照片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该死的……
罗行看了看终端，再没有其他信息传来，她只能靠自己了。
她靠近离自己最近的箱子，正在找打开箱子的办法，忽然一个声音从上面飘来。
“果然是你。”
罗行一个激灵，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端坐在箱体顶端，似乎已经等待她多时了。
她转身想跑，那人从箱顶一跃而下，正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孟舜。
罗行心凉了。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是绝望这个词的具像化。
她记得孟舜之前是特警来着。
罗行已经开始幻想他从背后拿出手铐喊不许动了，孟舜却轻声说：
“跟我来。”
孟舜拉着她绕过集装箱，径直去了仓库后的小门，那里还有一个便于运输工进出的金属门。
他们几乎是刚离开小门，仓库的正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蓝色的探照灯从背后追来，孟舜拉着她离开了仓库，但并没有朝远处去。他示意罗行停下，伸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罗行没有说话。
仓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有一支小队正搜查着仓库里的物品。罗行起初并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她看向孟舜，才发现他今天穿了全套的作战服，但身上并没有配枪。
很显然，他是脱队出来找她的。
仓库里传来人声交谈的声音。
“是这里。”
有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
罗行一惊，却被孟舜按下，他摇了摇头，眼睛里好像有什么幽暗的东西在闪光。
半晌后，仓库里的动静逐渐轻了下来，孟舜凑近她说：“待在这儿别走。”
然后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罗行本能地想走，但理智告诉她，当着孟舜的面跑下场只会更惨，于是她压制住焦虑，靠着仓库的墙蹲下。
孟舜离开是为了归队，罗行看着他进入仓库，跟小队的成员交谈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仓库前门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随后是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他们走了？
那她可以走了吗？
罗行胆战心惊地起身，试探着推开了那扇小门，与此同时，孟舜顶着月光从仓库正门进来。
罗行一惊。
“他们已经走了。”
孟舜神色如常，仿佛不是去参加一次特别行动，而是去操场散了个步。
“那你为什么不走？”
罗行沉声道。
“为了这个。”
孟舜从作战服的衣内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那个纸袋不大，大约是一张明信片的大小，但罗行看到它的那一刻，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她感到生理性的反胃。
她不想看到它，但现在它在孟舜手里。
“你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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