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达一声!
是机括落锁的脆响,将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彻底吞没。
李斯慌忙起身,咚一声闷响,显然是撞上了低矮的洞顶,又吃痛蹲伏下去,接着又是一声压抑的抽气声,应是左臂伤口又被碰到。
林晚则比他快了一瞬,在光线消失的刹那,视线已像尺子般量过这方寸之地。
此刻她彻底屏住呼吸,耳廓微不可察的轻动,捕捉着洞外远去的急促脚步声,直到确认再无动静,才开始用指尖触感重新丈量这逼仄之所。
四壁伸手可及,高度仅容蹲伏,空气中有极重的泥土和腐木味,李斯的喘息声在这逼仄空间中被放大,显的格外粗重。
林晚的指尖最终停留在洞口处,触到一片冰凉的石板,以及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她心下飞速盘算,一道精巧的机括,意在囚禁,而非置人于死。
“目的并非杀人……”这个念头让她紧绷的心神略微一松。
可随即,心底又升起一股更冷的寒意——囚禁,很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图谋。
手指沿着更大缝隙再次摸索,指腹在边缘处摸到一个豆粒大小的凹陷。
心中一动,拔下头上的簪子,簪尖探入那条缝隙中。
刺啦!刺啦!
尖锐金属刮擦石头的声音在黑暗中随着李斯的喘息声,格外刺耳,更让李斯心惊肉跳。
心中快速盘算:机括复杂度三成,外力破坏成功率一成,内部找寻开关成功率五成。
“注意外面!”林晚声音虽小,语气却不容置疑。
李斯心有不悦,身体却已挪到洞口,耳贴石板,屏气凝神。
就在林晚簪尖再次探入缝隙中时,李斯一把按住林晚的动作。
洞外的交谈声由远及近。
“‘惊蛰’就在里头,可得看紧了……”
“为了她,折了戍所那么多兄弟,丁洪那老狗跟疯了一样……”
虽是零星之言,但“惊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丁洪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对自己彻底动了杀心。
一个计划在心中逐渐成型,一天一夜几乎都在被迫应对各种危机。
这些让林晚格外窝火,如果尊重你的对手,那就击倒他,这是林晚的一贯原则。
“丁胖子,你的手太长了。”砂纸摩擦地面的声音说了一句。
林晚的大脑飞速盘算。
原来丁洪与混沌社有如此矛盾,若是将矛盾激化且公开,而且丁洪只派出小队追杀,那便是因不敢伸张所以才派小队追杀,混沌社只在暗中且态度不明,而李斯提到的“辘轳把巷”又是无人愿去的晦气之地,这简直是完美的信息差战场。
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晚便已完成信息的整合和推演,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型。
利用“惊蛰”身份作为诱饵,主动暴露行踪,引追兵到辘轳把巷,如此僻静之处,最适合混沌社动手清除丁洪爪牙,无论混沌社是何目的,到时候丁洪追杀“惊蛰”之名都会坐实。
突然传来几声沉闷响声,伴随着几声轻微的喀嚓声,待外面终于安静之后,林晚用簪子弄开洞口。
入眼便是地上的两具尸体,正是戍所兵士。
林晚看着眼前的场景,若有所思。
立刻俯身摸了二人身上的钱袋,指尖却摸到一块硬物,竟是一小段金色竹片,纹理细密,入手微凉,心中暗喜。
心中一动,想起李斯说的“云梦泽之竹”,摊手到李斯面前,“丰川镇何处能购得此物?”
李斯紧随其后,出了房间来到天井将水囊灌满系在腰间,却未见中年人身影。
“此处去鄢城距离几何?”
“六十里,趁着现在追兵未到,早走为妙。”
“现在走?难道李大人还想被丁洪追杀?”
李斯面有怒色却发作不得,但凭借二人之力根本无法与丁洪对碰。
“若是此刻不将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互换,即便到达方城,也是羊入虎口,此去六十里,足够丁洪做很多事情,不过是丁洪砧板之鱼而已。”林晚边往出走边说。
“你疯了?单凭你我二人与丁洪正面相抗?”李斯一把拉住林晚,已经包扎的伤口因用力而渗出丝丝血迹。
看林晚只是冷笑,李斯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仅凭‘惊蛰’二字,你就赌混沌社会为你火中取栗?若是他们袖手旁观,也让我跟你去自投罗网?你拿我的命去赌?”
“赌?”
林晚冷冷扫了一眼李斯,“李大人,若是混沌社要杀你我,从进入此地便有诸多机会,你我二人可有反抗之力?”
李斯一怔。
“既然方才没有动手,反而帮你我解决了这两个麻烦,为何?”
不待李斯回答,自问自答:“要么是在等你我出去,要么就是在等丁洪的人进来,无论哪一种,他们都需要一个无人愿意接近的地方。”
林晚盯着李斯,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一个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地方,李大人,你觉的我们还有选择余地?”
说着林晚将再次拔下簪子,扎在尸体之上,将鲜血抹在自己及李斯身上,造成一种狼狈逃窜后浑身血污的样子。
李斯瞳孔一缩,瞬间想起自己无意间说起关于辘轳把巷的情况,脸色惨白。
他发现自己的一切顾虑,都在这个女人的算计之内,且被她变成了计划的一部分。
“你此刻若是走出丰川镇,必有乱刃加身,届时别说是你,你的妻儿老小能否留有全尸尚且未知,丁洪和混沌社都不会放过你。”林晚深知若要离楚少不了李斯协助,但此刻无法晓之以理,只有挑明利害关系才能逼迫李斯就范,况且自己所言并非虚言。
李斯怒不可遏,但却发作不得,林晚话虽难听却是事实。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说!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只身犯险风险太高,但若是跟着林晚,受她摆布又实为不甘,言语之中满是憋屈之下的火药味。
“去辘轳把巷。”
“什么?那地方……”李斯话没说完,但满脸抗拒,显然对那个地方颇为排斥。
“那地方现在是我们的生路。”林晚直接打断李斯说话,“按我说的做!”
“怎么?李大人不敢?当初你不是还要逃去那地方歇脚么?”看李斯不为所动,林晚拿话激他。
“当初那是……”
“不是没办法。”几个字李斯硬生生咽了回去。
“难不成李斯怕鬼?”这么一想,林晚忍不住心底暗笑,若是以后跟人说历史上真实的李斯怕鬼,恐怕会朋友们都会觉得自己有病。
不过,还能有以后么?摇了摇头,将这些纷乱的念头赶出脑海。
但是这一刻,林晚却是真实的感受到了李斯对鬼的那一丝丝害怕。
这么一想,这两天萦绕在心头的紧张好似略松了一些。
二人绕开天井离开这间铺子。
很久之后,天井中咕噜噜冒气几个水泡,中年人从角落阴影中走出。
刚才二人交谈,他可是听的真真切切。
中年人嘴角掀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惊蛰,倒是个会借力的。”
他轻声呢喃,“也好,倒省了我一番手脚,丁胖子,手伸的太长,就用你手下人的命,给社老一个交代吧。”
“顺便,咱俩的账也该算算了。”声音低沉,如砂纸摩擦地面。
清风吹过,小院内的血腥味似乎更重了一些。
而此刻在街上的林晚和李斯,浑身血污,几乎是避无可避。
街上几乎人人对他们避之不及。
“向前,直走,连续左拐两次便是辘轳把巷。”李斯的声音极低极快,脚下也没有丝毫停顿。
反观林晚,脚步明显慢了不少,甚至有些刻意的闲庭信步。
即便李斯知晓计划,但还是佩服她的临危不乱,只能连声催促快走。
但如此一来,更加引的行人驻足观看,甚至窃窃私语,这也是林晚为何要在衣服上涂抹血迹的原因。
若是其他方式,反而不一定能引起丁洪所派小队的注意。
在第一个拐角处,林晚便发觉身后已有五六个兵士从各处跟了过来。
她知道这一步的吸引已经有了效果,加快脚步,与李斯已经小跑起来。
身后兵士一见,加速跟上。
大约半柱香时间,已然到达第二个拐角处,身后追兵已然增加到十余人。
林晚一看,脚下发足狂奔,此刻街上行人只有零星三两个,身后追兵开始大声呼喝,要求二人停下。
林晚惊慌回头,仿佛此刻才发觉身后追兵。
“李大人,邑长大人派人追来了,快跑!”
说着迈开大步发足狂奔,李斯则是实实在在的满脸惊慌,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若是就此能甩脱追兵,他是万万不愿去辘轳把巷的,那地方阴气太重,他是真的不想过去。
林晚这一嗓子喊的声震四野,那些追兵本想悄悄将二人抓到,这一下彻底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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