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在西雅图》
“你交男朋友了?”妈妈没有生气,也没有高兴,反而抱有点怀疑看她,“他怎么样?”
林茜子始终不知道怎么琢磨这样的神情,顿了顿,像警察查身份信息似的,语气薄凉把靳汀的祖籍、现居地、学校、工作、家境都简单说明。
她有时聊天结束前,会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调笑说,她像在审问犯人。
今天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像警察,在报犯人信息。
最后到年龄,靳汀已经过完生日。她很平静说:“他今年二十六。”
“他没结婚吧?”妈妈听到这也怔愣。
福建早婚的偏多。放在父亲出生的县城,男方二十三、四就忧心结婚,到二十八就要在相亲市场大卖一圈。
她家有不少亲戚是这样,奶奶总和她埋怨叔叔三十还没娶老婆,以后没人给他养老可怎么办。
“没有。”林茜子很认真地摇头。虽然靳汀手上没婚戒,但他这样的人,真有什么她也扒不出来。
妈妈松一嘴气,随口嘱咐:“反正,你自己注意吧。现在什么都是假的,也就拿到你手上的才是真的,别想太多。”
林茜子点点头。
她从前觉得自己浮躁,幼稚,和靳汀待一段时间后,她好像还成熟不少。
哪怕靳汀大多时,都是拿他最未经世事的样子,逗她欢笑。
看汤圆熟了,茜子才继续回应那句话:“我知道。”
这般剧本,很小时候,她也体验过。
她小时候还住在县城,那时候,他们家没有四轮车。唯一有的摩托车,还一年前被一个人偷走。抓回来等法院判决,最终发现是一混混。混混赔给他们家五百块。
所以他们要去哪都麻烦,而且县城这的医院没几个好的,动不动就要上区市看病。
她过敏性鼻炎严重,在县城看完总是复发。爸妈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市里时,父亲年轻的男下属说有车,可以送他们,刚好他和女朋友也要去市区玩。
那时候,父亲还在县城的政治单位上班,是个小领导。
车上路,小小的她缩在后座,看到打扮精致的姐姐对着车内化妆镜,涂脂抹粉,安安静静。发现茜子在看自己,姐姐还把化妆品收起来,朝她微笑。
二零一零年,王菲上春晚,把彩色丝袜带火,流行得一塌糊涂。
茜子瞧见那姐姐的腿。冬天,姐姐没有穿长裤,虽然不是王菲同款,看出来没追潮流的想法,但只穿薄薄的毛呢长筒袜。
露出来那点肉。很白,很细,细得肉估计都捏不动。
男下属还在和她的爸妈在谈笑风生,说他带女朋友去日本旅游,去西藏自驾游,去云南旅居。
她问男下属:“开车久,头不晕吗?”
男下属说:“晕,我们当时轮着人开。”
那天,男下属从他们那的县城,开到福州市区,拿手指算有两小时半。茜子下车时,都忍不住站直一会才缓过吐劲。
后面到医院,挂号专家,男下属和女朋友在外面逛,说等看完送他们一家回去。
茜子等的期间找位置坐下。医院的银色排椅好多,好冷,市区的医院好大。她要是一个人去上厕所,保不准会迷路。爸妈坐在一旁,看显示屏上的名字,还没到她。
父亲和母亲闲聊起来:“他那个新交的女朋友,好像还没过几个月。”
妈妈讶异:“上一个不是也挺漂亮。”
她问爸妈在聊什么。父亲看她一副懵懂样子,估计听也听不懂,笑着神秘莫测地说:“那个男的啊,家里有钱,换女朋友比较勤快。”
茜子抿抿嘴,忐忑问:“多有钱?”她对影视言情作品里的有钱男人,还停留在网文榜单的霸道总裁。后面郭敬明火起来,小时代小说一出,她换掉原先的少女读物。
难道那样的有钱人,也会出现在他们身边啊?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父亲说:“他家在万达附近。”
二零一零年,万达的确如火如荼。长沙万达附近的房价地皮新闻消息,在她家的电视播过,破的价格多少她不记得,但对他们家来说是天价。
后面她上初中,二零一四年,王思聪还和鞠婧祎传出瓜条,人人一声声王校长。同学和她把这条八卦翻来翻去,感慨连连,说居然还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啊。
时间来到二零一七年,时代变迁,王健林背负巨额负债,媒体笑说首富变首负。
除了王校长还在招摇过市,吃喝不误。
万达也从富有的代名词滚落至红尘。那段谈笑,化作流沙,随风声去。
这时代,总有人笑,但笑的人不一定一辈子都在笑。
就像现在,她何尝不是那个姐姐。
剧本到她手上,倘若是她那天化妆被盯着。她面对自己,又笑不笑得出来呢。
……
在家的日子和往常没什么不同,除去刚休学那一段时间。她是怕到整日整夜紧闭窗帘,关灯,躲在家里,甚至把地方公众号的官媒全拉黑,生怕瞥见什么标题。
后面好一点,门锁着,灯会开,免得眼睛熬坏。再好一点,十天半月会戴口罩出一次门。至于相机软件,放在手机吃灰,要不是系统自带,她都会删除。
她从来没觉得,半生行囊如此沉重。看到同学,看到亲戚,看到家楼下熟悉的便利铺收银员阿姨。人家和她说一句话,她都要落荒而逃。
只有出国的那天,行李是轻的。
她这次回来调理了几天就好,元旦过完,妈妈还要去上班。妈妈有本职工作,是在诊所做牙医,于是她主动说可以去麻将店帮忙。
父亲的朋友照打麻将不误,她不清楚他们知不知道他们离婚,他们也不怎么谈父亲,只当酒肉朋友而已。
如此一来,她也轻松。
店面不大,在老城区里,离他们家近,干的活无非打杂。算账有妈妈来,她负责给厕所喷点劣质香水,掩盖臭味,收走柜台遗留一夜的油饼,扫桌底的瓜子皮,糖果纸。
她已经过去看到桌台上,备给客人的零食,会缠着父亲,明知故问好不好吃的年纪。
父亲的这些朋友,都互相认识,且没一个单身。而男女人结婚后,都喜欢提孩子。最开始,他们看到茜子来,还会有八卦心地问,妹妹你没上学啊?
林茜子话还没说完,男女人又七嘴八舌说不读书可不行,这么早出来混社会,店也不能开一辈子。像他们家儿子女儿,考上哪哪的大学,可是高中三年直接把智能手机上交,买个老人机。
茜子听着。他们说的那所大学,她记得是所二本。她听得没耐心,在嘈杂里插上一句话,说明自己的近况,和申报的学校。
男女人们顿时嘴巴一停,都讪讪一笑,有人低声:“水硕啊…我们哪里懂这些,哎呦。”
她温和提醒:“是本科。姐姐。”
对着群比自己爸妈还大的人,称呼哥哥姐姐,她很坦然。乖巧得让人挑不出错。
日后,她一来店里打扫卫生,端茶倒水,那群人谈到自家孩子的声音,就小一圈。
二零一九年,茜子与靳汀,他们的生活都在步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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