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秋霜覆上竹篱小径，晨风吹过，竹浪中带起一阵凉。

淡金的日光破云而出，丝丝缕缕的暖意洒在女子身上。沈沁立在光影中，深吸一口竹林清香，再缓缓吐出胸中浊气，顿觉舒畅不已。

她能感觉到周身血脉被暖意蒸融，细腻温和地游遍全身。

上一次睡到自然醒才七点钟是什么时候，她都不记得了。

托裴清珩的福，她这几天不是在缝香囊，就是为他配制香料。沈太医有心教她配药，她专门为裴清珩制的安神养心的香料方子被一改再改，自己每日伴这些香味倒枕入眠，不知不觉间睡得香沉。

沈沁不是不知道早睡的好处，中医里早睡能“养阴藏经”。人须在熟睡时，胆经运行方能疏泄郁气，调节阴阳平衡。主排毒的肝胆因熬夜而火旺，便会口苦、睛涩。再者，夜间不睡耗肾精，精血同宗同源，若是肾精不足则血供不足，乃至脏腑早衰、脱发耳鸣、腰膝酸软。

这几日她睡得早，连春桃昨日沐发时都说，她气色好了一些，还讨了沈沁助眠的配方，说自己也要佩个香囊。

多个样本，沈沁自然高兴，她沐浴在阳光下，沉身吐纳，大有一股越活越有奔头之感。

“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凭残存的记忆，打了一套四十二式简化太极拳。

最后的收势做完，沈沁身上都出了些热汗，是血脉调和之兆。

她也是新近琢磨出来，要早睡就非得把自己浑身精力发泄完才可。

一日时光格外充裕，她打算着泡了五黑粉就将裴清珩的香囊送过去。

·

递给他的香囊逸散出奇怪的香气，熟悉的药香混着淡淡的合欢花味，闻起来倒是令人舒神。

女子的目光灼灼，早已期待他的回答。

“这是你做的？”

孔雀蓝香囊素朴得没有一丝点缀，针脚相比宫中绣女拙劣十倍不止，几处匀实几处粗糙，翻过来甚至还有没收针的线歪七扭八地横亘在香囊底端。

面前的男子眉眼微压，沈沁意识到他要开口说出的话不会那么好听。

“我眼睛都熬红了才缝出来，我们入宫那日你不是觉浅嘛。还特意根据你的体质放了助眠的药材进去，试了好几日有效用才送给你的。”

女人的眼里果然有几缕微红的血丝，像是没睡饱觉的小兔，说话声也软绵绵的。裴清珩忍了忍，又忆起她给自己做香囊的缘由，他忍不住开口：“这是单给我一个人的？”

这话里打探的意味太浓，沈沁莫名想到二人新婚时那些糟心礼物和太妃宫里那些陈年旧物，裴清珩怕是长这么大没收到过这样独特的心意。

沈沁向珩妹妹拍着胸脯打下保票：“自然，全京都乃至全大周值此一份，你再找不出一模一样的。”

裴清珩眉目舒展，琥珀色的眼睛错觉般染上温和，像融化春雪的初阳。他慢慢接受这个奇怪的香囊，似想起什么似的，将它翻过来捏起硌手的线头问沈沁，怎么不给剪了。

线条一扯高，原本的方形香囊往下坠，被压得变了形。沈沁的脸一下就黑了，夺过香囊站在日光下，指着所谓的线头，展平了给裴清珩看。

裴清珩瞧清楚了，那是一个“沁”字。

香囊后气鼓鼓的脸却怎么也展不平，甚至连每日送的餐食药盏也不愿亲自来送了。

“殿下，王妃打发杏云、春桃来为殿下送餐。”管家林福在门口唤了一声，裴清珩让他们进来。

两个婢女的动作利落，送得餐食也一如既往，都是合他心意的饭菜。裴清珩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直到二人安席完毕，裴清珩从案卷中抬起头，刚好看到系在春桃腰间的香囊，隐约透出熟悉的合欢花香。

裴清珩只瞟了一眼，桃粉色葫芦香囊上绣着花好月圆，针线功夫也比自己的精致不少。

坐在书案后的男人正低垂着头，神色不明，林福敏锐地嗅到一股凌厉之气。自家王爷有话都安在心里，最是个闷油瓶的性子，他是王府老人有是过来人，自然看出殿下此刻在想什么。

林福灵机一动，待出了门，叫住春桃打探。

“小春桃，你腰间的香囊倒小巧，怎么还闻着还格外香？”

“林管家，我还没聋！”春桃被林福的声音吓了一跳，她似揪起香囊打开给林福闻，“你说这个？这个可有用了，我专门求了王妃赐我的。我用着好，我的小姐妹知道了，要求王妃再赏些呢！”

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异响，吓得林福赶紧把不会说话的小丫头赶走了。

挂在束腰带了一天的香囊被拆解在旁，筷子横尸在桌上，裴清珩眼神淡淡的，嘴角掀出冷笑。

他说得很慢，像是说给林福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所以，不止我有，春桃也有，未来府里上下所有丫头，每、人、都、有？”

林福冷汗涔涔：“殿下，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王府上下那么多人，全做过来王妃的手还要不要了？

可裴清珩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但所有人都有，我这个，还是最丑的。”

林福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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