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汤》
“杨少监好见识,这正是我家的‘白猿酿’,”又凑上前低声道,“我亲自调兑的,比外头的更醇厚些,劲儿大!”
杨少监冷哼,“听说杜家酿成‘白猿酿’本是一段奇缘,不知传言真否?”
“确实有些奇遇,说与诸位大人听,也是个乐子。”吴署令却闹将起来,“白猿献酿我等早有耳闻,不就是你家哪个砍柴的先祖救了只白猴子,猴子回报他,教他酿酒之法么?要我说,你家和畜生倒颇有缘法。”旁人听了都笑出声来,面带不屑。
“吴署令以前供职北地郡,与杜家也颇有缘法。”
吴署令气极,他是从北地郡出来的,杜家在北地郡势大,那会他想勾连都勾连不上。本想贬损杜淮琤,不想把自己坑了。还待再骂,被一旁河堤令按了回去,“他是个江湖里放浪的行商,你何苦与他以言相争?平白地辱没了身份。”又转头呵斥杜淮琤,“杜二爷费尽心机进来,就是逞口舌之快的?”
杜淮琤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刚才说到白猿酿,世人只知白猿献酿,不晓得知其后还有一段仙人指路的典故。”见撩起众人兴趣,不紧不慢道,“先祖学得酿酒法,可总觉得和白猿亲自酿的有出入。百思不得其法,于幽处焚香祷告,求助神灵。也是我杜家福泽深厚,果有仙人托梦,嘱咐先祖在某地静待九日,届时从经过此处的三人身上各得一滴血融入酒内,方可大成。”
“荒谬。”吴署令忿忿道。
杜淮琤不搭理他接着说下去,“话说第三日,先祖遇一秀才,与其清谈甚欢,秀才赠之一滴血;第六日,遇一武士,武士为人豪爽,得知先祖困境后割指取血,便得到第二滴血;第九日,期限将至,先祖遍等不到人,情急之下来了一痴人,不得已取了他一滴血。”
堂内静悄无声,杜淮琤默了默才继续讲述:“三滴血入酒,佳酿方成,饮之飘然欲仙。”
众人听完无不沉浸在对美酒的幻想里,只有杨少监冷冷道:“杜爷倒也不必拐弯抹角,论起指桑骂槐,他们这些读过书的可比你会讥讽。”秀才、武夫、痴人,这是骂他们这一屋子人酸腐、鲁莽、痴傻么?
“草民不敢,酒桌上说说玩笑话,逗诸位大人一乐罢了。”他一介商贾,再有钱在这些官儿眼里也就是个不入流的买卖人。杜淮琤没了漕船的筹码,纵然放低姿态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供人玩笑,倒不如先随俗浮沉、小心周旋,以期搏分生路。
杨少监却不这么想,杜淮琤,怪只怪你惹到了宁王,如今落在我手里,本官的功名富贵全仗你了。
“酒也喝了,杜二爷费尽周章前来,不是品酒这么简单吧?”
“确实有点小事想麻烦杨少监。”渐入正题。
“你这是求人的样子?”杨大人眯起眼。
杜淮琤本来倚着酒桌说话,毕竟有求于人,杨少监话已出口,不得不撩起袍子,顺势单膝跪下,视线比杨少监矮了一头。
“草民从我丈人那儿匀了几船粮食,本想运回乡去作周转之用。不知为何船被扣了,至今还泊在港埠的浦洲码头。一打听才知道是都水监下的令。小民前来求请杨少监通融通融,放船离港,杜家必有重谢。”
“哦?”杨少监故作惊讶,向下巡睃一圈,“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底下无人作声。
末座有个掌管漕运商税的小吏接收到眼神,才起身回禀:“回大人,杜淮琤用的这几艘漕船,属下检验过,因脚价未缴纳齐备,故而扣留。”
“我的船队运脚均已缴纳齐全,有官府文书为证,大人怕是有什么误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文卷。
那小吏看也不看,转向他,“你那些文书上缴纳的是‘运脚’,另有‘函脚’未结;况且文书上署名的是杜家漕船,你现在用的曲家船,拿杜家的文书冒领曲家船,未治你个诈伪罪已是给曲老爷面子。”
杨少监作恍然大悟状,“既是你自己的疏漏,杜老板赶紧补了税费,重新办理文书去吧。”
被讹诈一笔本在杜淮琤预料之中,最要命的还是粮食。收回文书,“税费自然是要缴纳的。只是我船上那些粮食,当日也被官差转运到官仓内,他们一劲儿让我交搨地钱,却不说什么时候归还,还请……”
杨少监打断他,“水上的事杨某还能想想办法,上了岸,货物存栈,杨某管不着。”
杜淮琤还要开口,外头有人扬声道:“嚯,桃叶渡今儿可真热闹!伍某来晚了。”
门外进来两人,打头的是伍子骥,后面跟着的女子裙裾翩跹,竟是多日不见的刘梨。
杜淮琤本来满腹的话稿,见到刘梨刹那全忘了干净。她也在打量他,今晚伍子骥带了不少人,预料他必有大事,这才硬跟着出来,没想到就这么直愣愣和杜淮琤打了个照面。
堂内明明不少人,却落针可闻。杨少监慢慢靠向椅背,一副看好戏的架势。“子骥来迟了,当罚酒三杯。”又故意道:“杜老板还不认识吧,这位伍先生就是陆家酒舍的当家人,伍子骥是也。”
那边吴署令阴恻恻道:“大人有所不知,伍老板原先是杜家的家奴,与杜淮琤也颇有‘缘法’呢。”
杜淮琤对他的讥讽全然不觉,一双眼忍不住看向刘梨。许久不见,她好不好?他以为自己早放下了,现下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刘梨被那炽热目光锁住,如何不知?心里烦乱,正思索该如何自处。堂上有声音问道:“这位是谁?”
“正要与大人介绍呢,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是被我惯坏了,今儿非吵着要跟我出来,这才不得已带了过来。”伍子骥一脸宠溺,扶着她肩膀,“梨儿,快与诸位大人见礼。”
刘梨上前半步,施然行礼。揉蓝衫子杏黄裙,檀唇不点而朱,清凌凌的一个人儿,硬是压下桃叶渡满楼的花娘。
伍子骥心情很好,“本月十九大吉,宜嫁娶,我娶她过门。特备了几桌薄酒,届时还请诸位大人赏脸前来观礼。”又特意跟杜淮琤说道:“二爷也来。”
十九?这么快?杜淮琤只觉得心底一抽,旁人说什么已经听不进了。
“好说,我等到时候一定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