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维又不是世家大族的小姐，要小苏端茶倒水得伺候。说要做什么，还真没什么事干。也就是旅途中结伴说说话罢了。

秦彦看她俩挤着一乘马，寻思着到前方大一些的集市上去再买一匹。反正到江南的路费是贵的，不能一直委屈柳维。

“您那日说的东西，我还是不太明白，”听着苏三娘和柳维说话，柳维本来就是很随和的性子，跟谁都热络得快，“为什么地衣水碰着白醋就能变红呢？”

“哦……这个啊，”柳维斟酌着措辞，“因为地衣水在某种程度上……呃，是一种指示剂，碰到……酸性物质……就会变红……”

一番解释把自己讲得头皮发麻，拜托，小苏是古人，怎么可能理解这些东西。但柳维又不知道怎么去用古代的理论结构解释。

“酸性物质……就是吃起来酸的东西吗？”

“不是，绝大多数应该不能吃吧……”

柳维有些绝望，转头向秦彦寻求帮助，却发现对方也正在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那天听柳维说自己是千年之后穿越过来的人，还有几分以为是玩笑话。但她总是说一些很有道理、常人却难以理解的东西，莫非真是有什么鲜为人知的渊源。

他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外星人。柳维感觉更加尴尬了。

不是外星人，是天外来物。在她的时代，某个非常有名的流行歌手唱的《天外来物》。她真的不喜欢听这种甜得发腻，却藏着刀子的曲目，是每次听到都要切歌的程度，却不知为何又奇奇怪怪地能够哼出几段中心旋律。

“会像……天外来物一样失而复得，你在世俗里的名字，被人用了……”

好尴尬，唱两段吧。反正柳维音感还不错，也不想继续聊酚酞指示剂这个话题。

“好听。”小苏说。

“不好听。”秦彦同时评价。

哦，那太好了，柳维唱得更大声了。一路唱过了闸口，直到田野在马蹄下变成了荒郊，几棵矮树在天际落下影子，直到房舍稀疏，人迹罕至。

“直到蜂拥而至的人都透明了。”

柳维觉得自己能去开演唱会，还有两个忠实听众。

秦彦把水壶递过去：“唱了这么久，柳姑娘润润嗓子吧。”

柳维接过水壶，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别叫我柳姑娘。”

“那叫什么？”

“叫我柳大歌星！”

一行人就这样南下了很久，天色逐渐昏暗，夜幕降临。小苏已经有些许疲惫，靠在柳维身上闭着眼，险些睡了过去。好不容易见到几户人家，眼前现出了一大片青色的麦田，前面是个村落，兴许可以找到落脚的地方。

“这村里有店吗？”看着荒凉，柳维不禁发问。

“不太清楚，走走瞧瞧吧。”

越往里走，房屋越见密集。月亮挂上树梢，三人都没找到一家小店，于是只好去敲一户人家的门。

“你好，伯伯，我们是过路的旅人，想借宿一晚。”秦彦牵着马走上前，对开门的男人说。

“唉，你带着两个姑娘……可我们家也没多余的房舍。”男人显得有些不安而不乐意。

秦彦愣了一下，又挂上招牌微笑从兜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我们不挑剔住处，有个干净地方就行。”

看在银子的份上，男人侧身让他们进了屋。只有些杂质很多的材料喂马，跟着秦彦走南闯北地那两匹高头大马不乐意了，发出嘶鸣。况且有一位还驮着两个人走了一天。

主母正在给一家人准备晚餐，没有更多的食材，是一碗盐水配上米汤。柳维非常诧异：“你们……就喝这个吗？”

看上去也并不像是灾荒的地方，风调雨顺，农作物不都挺好的么。

“是……粮价涨了，最近才有些困难。”主母有些不好意思，“客人们将就些吧，贫家也是毫无办法。”

“不用麻烦，我们都吃过了。”路上带了些干粮，柳维赶紧谢绝，“阿姨，我看这土地肥沃，庄稼长势也好，粮价怎么会高呢？”

“姑娘有所不知，岭下受灾，波及周遭，粮价上涨。按照粮价算，乡绅分配给佃户的酬劳都折了半，故全家捉襟见肘，只能挨过这一时。”

柳维看着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心里明白了大半：“乡绅分配粮食，应该按比例分成，哪有按粮价分成的道理？比如您家交上去五十石，就应分进十石，怎么以粮价上涨为由克扣呢？”

“姑娘，岭下饥荒，朝廷征粮，征去一点半。乡绅也无法给佃户分配，只得克扣了去。”主母叹了口气，昏暗的烛光下，她发间丝丝缕缕的银白闪闪的发着光。

小苏脸上显出不忍的神色。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她是吃过挨饿的苦，知道这家人不是个滋味。

“客人也不用太过担心。”见三位都有些不愉快，皱着眉，主母赶紧打圆场，“当家的也时常去野地里打只野雉，改善伙食，因此日子还能过。”

“野雉也不是天天能有的，”秦彦赔了个笑，“既要种田，又要打猎，生活真是辛苦的。既然您一家吃饭，我们先不打扰了，今个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男人喝着米汤答应了，也没人送，三个人自己来到屋后一间小房间。

小苏默不作声地把墙角三捆草席搬到地上，平平打开铺齐了，用袖子擦了擦灰。

“朝廷征粮，不是开玩笑么。那狗皇帝连岭下受灾之事都不想认，也不开仓，也不救人，怎么可能要到乡绅头上来。”柳维压低声音对秦彦说，“我看这家伙就是料到岭下饥荒，周遭必定粮价上涨，想自己囤货居奇。”

囤货居奇，那真的是很狡猾了。

小苏不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她只知道囤货。柳维解释，囤货居奇，就是把重要商品大量购入，待到物价上涨后再兜售出去。

有囤货本来是件好事，没有囤货的人，才像这些佃农一样惨。比如柳维那个时代写古穿大女主的网文作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过签文上了某软件pc潜力图推榜，封面都没做，看是没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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