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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已死》

12. 十二

沈青池的性情并不乖戾,事实上,无论是九皇子时期还是如今贵为天子的他,待人处事都算温和。

但他既然得先帝亲口称赞“帝王心术学得最佳”,真实性格自然不可能是表露给外人看的那样。

沈青池自出生便丧母,受生父冷落,祝贵妃待他说不上差,却也只是给他普通皇子的普通待遇,旁的一概没有。加上上头长兄压制,身边虎狼环伺,十数年如履薄冰。

没有母亲,父亲有不如没有,身边没几个真心相待的人,物质生活的富足反衬得他的情感世界无比贫瘠,在外界一片腥风血雨的情况下,他只能向内求索,向各种书籍扎根深研,养成了极为内敛的性格。

一般而言,上头的人要惩罚沈青池,他是不会有解释的机会和资格的,只能接受,然后在受完罚后行礼谢恩。

正因如此,随着年岁渐长,他的心思越发深沉,行事缜密,习惯谋定后动,走一步算十步的谨慎更是让他无师自通了“闭口禅”,轻易不会向人解释什么。

连雨年却与他不同。在现代的那一世完善了他的人格与思想,他知道如何与人正确相处,擅长处理细腻的人际交往,尤其懂得治沈青池这种表面不闷内里闷的闷葫芦。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他想方设法去撬开沈青池的嘴,逼他说出委屈,逼他吐露真心,逼他释放情绪。

沈青池受了伤把牙咬碎了都不会落泪,这种时候,连雨年便会在帮他处理伤口时稍稍用力,既为他清洗伤口,也挑开他心头沤出的脓包,让他不至于被人世间的风霜雨雪逼成更阴暗狠厉的样子。

只可惜,连雨年用了十四年也没教他学会主动解释,主动展露内心,主动表达感情,只能在他对自己说着半真半假的话语时拍他一下,提醒他少对自己玩心机。

连雨年怨他,怨的何止是他在登基大典上的缄默冷酷?还有那十四年一往无前却鲜有回应的付出,以及到死都没能真正做到的交心。

现在,此刻。

站在沈青池面前的人变成了丹澧,他一直猜忌,从未信任的丹先生,却竟然得到了他的一句解释?

都说至高无上的皇权会异化人的心志,怎么还有往好的方向异化的?

还是说沈青池的个性底子太差,所以再怎么异化也是改善?

连雨年笑了一下,苦得仿佛在藤上挂到八二年的风干老苦瓜。

目送“丹先生”离开,择青小心翼翼往沈青池那边看了一眼:“陛下……方才是在同丹先生解释吗?”

沈青池翻开奏折的手一顿:“……朕还需要用他,不想现在就与他离心,耽误正事。”

择青立马垂头应“是”。

陛下说什么是什么,他没有意见。

安和殿里安静下来,灯花爆开一声“噼啪”轻响,被侍女及时剪去。

沈青池忽然没了看奏折的心思。

那句解释脱口而出时,他比任何人都震惊。这是件再小不过的事,除了身边寥寥几个亲近之人,没有人会感到奇怪。

尽管他自己都觉古怪。

沈青池想了很久,实在捕捉不到说那句话时的幽微心绪,便将其归结于从“丹澧”身上看到连雨年的习惯性动作而想起故人,进而产生的“并发症”。

那个会逼他喊疼,哄他说什么好吃什么难吃,用两坛好酒换他一句心事的人已经不在了。

有些习惯想改也能改,只是从前的他舍不得故人的温言软语,如今的他已不必再为谁改变。

沈青池放下奏折,一阵倦意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他打了个哈欠,眼皮子沉得好似坠了两个秤砣,直往下倒。

择青见状,看了看天色,发现他的困意比平时来得早了许多,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急忙上前问:“陛下可要就寝?”

沈青池点点头,抚着胸口,按住襟袋里那张符纸喃喃道:“还真管用。”

……

夜风吹散了连雨年的郁结。

他踏着月色走回惠仪殿,园中栽的几株桂花半开半谢,地上枝头一片碎金,在如水的月光里摇乱清波。

在生死之间走过两遭,连雨年对许多事都看得很开,说是怨着沈青池,其实也没想过如何,否则以他如今的本事,有的是手段对付一个空有名头并无天命的人皇。

作为史书中“相”的源头,神话时代的开拓者之一,丹家传承的厚度与烈度足以颠覆一个王朝。

只要有对应的力量,能够催发传承下来的术法,翻天覆地,一人足矣。

但只为他心中一点不平就干这种大缺大德的事儿,实在有负他两世所受的教育,也不是他的性格。

“办完事就离开。”连雨年低声道,“还是之前在丹桂乡的生活更适合我。”

微风拂动花枝,吹了几朵开得正好的桂花落在他肩头。

连雨年一一拾起,笑着说了句“多谢馈赠”,便快步走向寝殿。

脚步轻快,并无忧愁。

接下来一旬时间,连雨年过上白天出宫公费吃喝玩乐,晚上回宫一觉睡到自然醒的生活,惬意得他都想收回“还是之前在丹桂乡的生活更适合我”这句话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打脸和真香啊。

“丹先生是拿皇宫当客栈了么?”

收到诡戏的调查结果,沈青池让择青去请连雨年,却听说他一早便出宫买烤串,顿时哭笑不得。

白歌庭一身粗布短打,朴实无华,不似暗卫首领,放到田间地头,能完美融入到三姑六婆二舅七伯之间去。

他笑了笑,看上去颇为温和:“丹先生这几日得空,快把帝都逛了个遍,陛下请稍候,臣这就让人将他唤回来。”

他话音未落,有个小内侍便进来通报:“陛下,丹先生到了。”

沈青池轻笑:“他倒是心思玲珑,让他进来吧。”

小内侍应声退下。

少顷,连雨年一边快步走进安和殿,一边摘下面具挂到腰间,淡蓝色棉衫被他穿出了丝缎华服之感,长发随意束起,木钗斜斜地穿过发髻,鬓发蓬松,衬得他面若芙蓉,姿容华艳。

沈青池抿嘴笑道:“丹先生气色好了不少,看着都富态了。”

择青和白歌庭咬住后槽牙,佯装没听懂陛下说了什么。

连雨年捏捏新长的脸颊肉,幸福地叹息道:“帝都的风水养人啊。”

来自天南海北的各色美食也是。

说笑几句,沈青池直入正题:“丹先生来得正好,诡戏的事白暗卫已经查到了些东西,和朕一起听听。择青,给他们看座。”

“是。”

等连雨年坐定,白歌庭开口道:“诡戏最早兴起于南疆一带,先帝在位时……总之是南疆六城沦陷后,由于南夭国的侵占掠夺,城中死伤无数,十室九空,侥幸活下来的人与尸骸、坟墓、战乱为伴,那几座城也被当地人形容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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