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再睡一会儿，睡不着也别睁眼，我去给你煮鸡蛋敷敷眼睛。”

林茉莉温声安抚了几句，而后去厨房烧水煮蛋。

那日看许安春的眼睛肿，她没什么感觉。现在看到自家小姑娘的眼睛肿得像馒头一样，她的心脏像被许多苍耳滚过，又酸又疼。

林茉莉担心张清梦哭的时间太长留下什么后遗症，怕她像郑上民奶奶一样哭坏眼睛，不然她也舍不得用两颗鸡蛋给小姑娘敷眼睛。

鸡蛋不止在这个时空金贵，在宇宙甚至更难得更稀缺。在宇宙，一颗鸡蛋的价格几乎等于一季度营养液的价格，且普通民众根本没有购买渠道。她在宇宙就从未吃过鸡蛋。

打发走驴车主人的林山走进厨房，问林茉莉，张家小闺女怎么又来了。

话说到一半，老人一眼瞥见孙女往锅里放了两颗鸡蛋，心头一颤，满脸心疼，“我给你找块帕子，你用帕子泡过热水给她敷眼睛一样的。”

他平日辛辛苦苦攒的鸡蛋，孙女一场高烧全花完了，烧退以后他也顾不上心疼鸡蛋，只满心庆幸，人健康活下来就好。

谁承想，病好以后的孙女跟逃了一场饥荒饿了八辈子一样，鸡蛋一个接一个地吃，鸡屁股都要累瘦了。

林茉莉盖上锅盖，“帕子哪有鸡蛋软。”

“那你把手在热水里泡泡，用你的手给她敷眼睛。”林山想把两个鸡蛋多留一天，给鸡屁股一日喘息时间。

“我的手也没鸡蛋软。你是不是心疼鸡蛋，不想给清梦吃。”林茉莉抬眼看人，一语戳破。

“两个鸡蛋，我有啥舍不得的，又不是两块金疙瘩。”见两颗鸡蛋真保不住，林山索性装得大方些，蹲在灶膛边上烧火。

他得盯紧些，别一会锅里又多了两颗鸡蛋！

添了几根柴，林山抬头，不死心道，“你用一颗鸡蛋来回敷两只眼，效果一样的。”

“鸡蛋又不是金疙瘩。”林茉莉用林老头方才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堵了回去。

“……”林山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埋头认真烧火。

林茉莉扯了条板凳，一屁股坐在林老头身旁，添油加醋地讲了李桩子说的张家那些事，气得林老头一根接一根地往灶膛里添柴。那架势，仿佛要把灶火当成张家那些糟心事，狠狠烧个干净。

“再加柴，锅都要漏了。”林茉莉赶忙伸手拽了拽林老头的衣角，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提醒道。

“那两个老货，从前就不是好东西，现在年龄越大，心眼坏得都生蛆了！”林老头说着又往灶膛里塞了一根柴，怕真把锅戳漏，收着劲没塞太深。

“清梦先在咱家住着，等过几日闲了，我送她回临庙村。”

瞧着生气的林老头，林茉莉心里那股名为好奇的星火，“噌”的一下被点燃。她打算亲自去临庙村走一趟，好好见识见识张清梦的姥姥姥爷到底是两个老成什么样的货色，竟能让向来脾气温和的林老头都忍不住骂出一句“老货”。

鸡蛋很快煮熟，林茉莉拿进屋，先让张清梦握着暖了一会手，等不太烫了再剥壳。

温热的鸡蛋贴在眼皮上，丝丝暖意沿着皮肤和血液传到张清梦心里，眼睛还肿着的小姑娘又想哭了。

姥姥姥爷抠抠搜搜地藏着掖着两颗鸡蛋，以为是什么天大的宝贝，而现在，她眼睛上正稳稳当当敷着两颗天大的宝贝。若是让姥姥姥爷知道，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头顶冒烟。

想到那场景，张清梦忍不住扬起嘴角。

林茉莉瞧见闭着眼的小姑娘唇角勾起弧度，提着的心松了几分，原本她还担心张清梦钻牛角尖，如今看她这副模样，似乎是她多虑了。

也是，七岁的张清梦可是凭她自己的本事从临庙村坐驴车来了林家村，别人家十七岁的姑娘都不一定有这本事和胆量。

鸡蛋顺时针在眼睛上按摩了半刻钟，林茉莉让张清梦睁眼看看有没有消肿。

“效果不太好啊。”盯着一双依旧红肿的眼睛，林茉莉叹气道。

“表姐，要不用冷帕子试试？”张清梦哑着声音提醒，之前她娘在家哭肿了眼睛，就是用冷毛巾敷消的。

“你不早说！”

林茉莉握着两颗鸡蛋起身，张清梦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游移。

刚起身的女人看了看手中的鸡蛋，又看了看张清梦，“饿了吧，也用不上了，你吃了吧。”说完，便把两颗白嫩的鸡蛋塞进小姑娘手中，而后踩着两只灰突突的布鞋出门去弄凉帕子。

院里处理鸡棚里鸡粪的林山瞧见孙女舀凉水洗巾帕，气地冲几个老母鸡吹了几声口哨。不听老人言，现在还不是出来洗帕子了！

白白浪费两个鸡蛋！

“爷爷！你别吓到它们，若是下蛋少了，就把你每日的煮鸡蛋扣下。”

林茉莉明白林老头是故意的，在发泄不满，但也不能用鸡蛋的生母出气啊！

鸡凭蛋贵。

“你气死我算了。”

“爷爷，你可不能死，你不是还等阿姐生了孩子去看她吗？”

原身的亲姐姐林冰雪怀有身孕，至今还不知道林茉莉发高烧的事。

“你都把鸡蛋吃完了，我拿什么去看她和孩子！”林山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说道。

林茉莉凑过去，“不是有山神赏的金片，您老再换些铜钱，给阿姐和孩子买点好吃的。”

刚出生的孩子哪能吃什么好吃的，还不是都是给林冰雪买的。

“……”林老头一听要花山神赏的金片，装作没听到，沉默应对。

·

深夜，林茉莉睡得正香，身旁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呜呜”声，惊得她一个激灵，还以为她又穿越了，穿到了恐怖片里。

她睁眼，黑暗中一片模糊，大脑空白了几秒，待意识回笼，才反应过来是张清梦在哭。忽地想起郑奶奶那双失明的眼睛，林茉莉猛然起身。

“你可不能再哭了，不然眼睛变成郑上民奶奶那样，就只能整日在屋里待着，一点光都见不了。”困顿着睁不开眼的女人半真半假地吓唬张清梦。

张清梦红肿不堪的眼睛早已经流不出泪水，听到这话，她被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了。

半晌后，眼酸的她躲在被子里闷闷地说了一句：“我要真是个男孩就好了。”

郑上民他们说她长得像男孩，为什么只是长得像呢。她如果真的是男孩，多好啊。

“想当男孩？”林茉莉没情绪地问。

熟睡中被惊醒，大脑昏昏沉沉，实在没心情哄孩子。

“如果我是男孩，姥姥姥爷就会拿三个鸡蛋了。”

张清梦沉浸在大家长重男轻女的苦涩中，并未察觉到表姐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张清梦在姥姥姥爷李小诗和周克素给两个哥哥鸡蛋时，脑海中莫名想起林茉莉说的那句‘弱者才求公平，强者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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