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有恨(双重生)》
姜聆月回到姜府已是掌灯时分,她的阿耶姜郢还在厅堂等候。
据说姜郢与她的生母应戚风是老来得子才有了她与阿兄,如今的姜郢年高不济事,不到戌时就已头点着地,整个人昏昏欲睡了。
她走上前,执起桌边一把小扇给姜郢送风。
姜郢被凉风侵扰,睁眼一看是自家女郎作祟,堆着笑道:“小鼋归家了,灶上热着鱼片粥,快快吃一口暖身子。”
小鼋是姜聆月生母予她的乳名,取龟鼋吉祥长生之意。
姜聆月听得这个称呼,怔了良久,直到鱼片粥的香气送到她鼻尖,她才垂下头,一边搅着稠粥一边低低应了声。
姜郢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观她孤身一人,不免让他记起迟迟未归的姜燃玉,遂道:“大郎归家了否?”
姜聆月一听此话,立时警铃大作——她分明已经平平顺顺地参宴了,为何阿兄仍在今日失讯?
她不动声色,先是问:“近来鸿胪寺事忙,阿兄想必递了消息回来?”
姜郢这时候的脑子不大转得过弯,后知后觉道:“是、是,晌午派了小厮来报,说是姑墨使团来朝,不去家用膳了……可是眼看就要宵禁,莫非是在公署将就了?”
阿兄这番说辞,竟与前世一般无二。
难道阿兄失踪的因果与她毫不相干么?姜聆月摩挲着胸前的玉牌,指尖微微用力,定下神思,朝姜郢露出个笑,“阿兄这人你是知道的,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时辰,多少次在案边大氅一铺,倒头就睡。反是阿耶你,医士一向叮嘱你仔细身子,免得头风复发。你先歇息,我差人去问就是了。”
姜聆月深知姜郢的性子,往好了说是平易逊顺往岔了说是柔茹寡断,年纪越长耳根子越软,是以上一世她得知他置了妾室,有了别的子息。她虽伤神,却不十分意外。
他是一个顾小情,却担不起大事的男子。
姜聆月心不在焉地想着,催促他回房安置,待他身影没入夜色,她唤来祝衡,要她速速去鸿胪寺探消息,不必按部就班递帖子,径直拿两颗金珠,去套门房的话。
安寝前,祝衡披着露水归来,道是门房不曾见到姜燃玉外出,然他申时末去后院更衣,发觉公廨的烛火熄了,推断姜燃玉是从小门离开了。
姜聆月听罢,心下有了盘算,因着宵禁的缘故,暂先歇下了。
翌日晨起,她称去应太师府探望舅公舅姥,命人早早套了车,掌管内事的余娘子是她奶母,得了消息忙来劝她:“早春寒气重,女郎身子弱,本就不宜外出。况且女郎昨日在宫中受了恩典,说不准大内就要派人来问,我的女郎啊,你合该在家等着受旨才是,何必这节骨眼上出门子?”
姜聆月苦笑,虽知宫宴的事是瞒不住的,不料短短一夜就传到她奶母的耳中,只怕不多时,整个汴京都传遍了,旁人还好,若她阿耶来问,且有一顿牵丝扳藤的,她一思及此,越发按不住要脱离这是非地了,好话说尽,她奶母总归拗不过她,放她出了门子。
她先到太师府一探,不出她所料,二老正在紫金寺礼佛,趁着这段空隙,她改道鸿胪寺,命人上下打点一番,仍旧没有得到姜燃玉的消息。
她立刻着人持姜燃玉的鱼符,去吏部告假。
今上勤政,吏部批假就分外吝啬,不情不愿地批了半旬的期限,以致上一世的姜燃玉稍有逾期,就被御史斥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贬官下放。
其中不乏姜家长房的手脚,姜家之主姜邱就在吏部任职,与姜郢本是堂亲兄弟,偏偏二人不睦已久。据说十年前,姜郢正当壮年却无端致仕,与他这位堂兄脱不了干系。
吏部作为六部之首,枝节遍布朝堂各处,姜聆月思来想去,眼下可与之抗衡的,除却魏王一党,就是五姓中身居要职的子弟。
车夫驾车往回,当车舆到达与平康坊一坊之隔的务本坊时,姜聆月借口在此处挑选钗环,让车夫先行回府。
她与祝衡则是一路向东,来到了本朝极负盛名的销金窟——平康坊。
坊内灰瓦红木砌出飞燕小筑,一溜溜彩灯高挂,软红十丈,昼色如织,行人步在坊间,就如行走在盈满芳香的绸裙之中。
大梁民风开化,高门女子中不乏参政者,女子打马游街、饮酒作乐都是常事,甚至于骑装一换,同样也是这欢场中的常客。
若非姜聆月容貌扎眼,行事举止之间彬彬秀质,与那些一掷千金的豪迈女郎大不相同,庆元春的鸨母不会多看她一眼,姜聆月迎着她的目光,勾了勾唇,祝衡会意,递出一袋金珠,言简意赅:“要一间地段好的上房,上一壶好酒,不要小倌。”
鸨母观她出手大方,当下照做了,一行人转过身,迎面撞见一个世家子,一身鹅黄滚边的骑服,肤白唇红,脸儿稍圆,耳边一绺小鞭晃晃悠悠的。
少年一对上姜聆月的眼神,就似被蛰了一下,惊呼:“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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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内,应如许臊眉耷耳,如一个做错事的孩童,静待着长辈的判决,不想姜聆月倚在罗汉榻上,并不多话,只问:“是谁领着你来此地的?”
应如许先是一怔,而后大惊,“阿姊怎么连这等细枝末节都知晓?”
姜聆月坦言:“今早我去太师府,问了齐叔你的去向,他说老太师将将离府,就有一伙世家子弟来唤你,说是一齐去‘温书’,温的哪门子书?”她哂了哂,“况且,舅公管你管得够严了。不足二十两的月例,如何付得起庆元春的酒钱?”
应如许羞红了脸,“是李家大郎邀我们来的,他出手豪奢,一挥手就包下半个庆元春……”
此话一出,姜聆月登时坐直了身子,“李家大郎?是李长信么?他如今是在鸿胪寺任职?”
一连三问砸得应如许晕头转向的,他虽不明原委,仍是答道:“不错,他如今是鸿胪寺少卿,差事少油水多,是个顶好儿的缺。”
这话不亚于一棍打在七寸上,姜聆月起身,一把抓住应如许的箭袖,不由分说拉着他向外,“你带我去见他。”
“这、这恐怕不合宜!阿姊毕竟是女眷,又与长信兄素未谋面,怎好贸然在此地见他?”应如许说着,忙要挣脱。
姜聆月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酒肆里昏黄暧昧的灯,勾勒出她单薄而精美的轮廓,似一件无甚感情的瓷器,唇边的笑也是虚虚的:“你带我去见他,今日之事,我一个字不会透给舅公,不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应如许却咽了口唾沫。
他打小就怕姜聆月,长辈们顾着她的身子,一向小心翼翼护着她,只有他知道,这个弱质芊芊的女郎下起狠手来,真是能把人的肉剜掉一块,外人都说大表兄狠,在他看来,他这个表姊更要狠上三分。
应如许到底拗不过她,带她去找了李长信,怎奈人影都没摸着,问了同行的郎君才知,李家家主称有要事,匆匆忙忙将李长信召了回去。
姜聆月猜测这事和鸿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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