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下蓬山》
彼时河边,架着几口沸腾的大锅,锅中煮着羊肉和鸡。
几十号修桥的小工与随行的兵士拿着碗筷大口呼噜着喝汤吃饼,修桥的刘博士看见两人过来,喊道:“郎君,今天这羊不错。是当地牧民卖给我们的,肉鲜得很,您快尝尝。”
程行礼笑着说:“好。辛苦了,这买羊钱回去找司仓参军报。”
众人大笑着说好。
只见那羊肉纹理清晰,肥膘鲜亮,瘦肉紧致。肥美的羊肉由那清冽的河水煮开,再撒上两三颗胡椒,空中顿时漫着一股清淡鲜甜的羊肉味道。
十来人围着一口大锅吃,一锅一只羊加四只鸡,还有一叠胡饼和沾肉的韭菜花,众人吃饭间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中间不乏游历过山水的人,说起关内外与西域风景趣事,一口略生涩的官话将那些事儿说得无比动听。
拓跋瑛盛了碗汤肉递给程行礼,而后自己也盛了碗坐到程行礼边上吃起来。程行礼端着碗,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所不知道的世间事。
拓跋瑛则在他旁边默默给他添肉加饼,说到趣时,程行礼也会问拓跋瑛是否为真,他则会故意逗程行礼,笑着说当然。这轻松惬意的时刻让程行礼奔波数月的心终于静了些,也洗去不少疲惫。
纵是六月底但塞外凉爽,加之今日天气阴凉,河边不时有几缕清风送来。程行礼竟生出几丝凉意,这让他想起长安的夏日,那可最是炎热的时候。
“冷不冷?”拓跋瑛看程行礼的半臂衫有些单薄。
程行礼说:“不冷,挺凉快的。”
拓跋瑛:“这儿是比长安凉快,但到冬天,可比长安还冷。”
“这儿还好,在往北些的渤海国,不到八月十五就要下雪了,那儿才是真的冷。”刘博士嚼着饼说,“几乎一年三季都在下雪,黑夜长得没边。”
程行礼说:“渤海国处东北之端,圣上都不免称奇,此地宝贵,风俗不同关中内地。若非刺史非政要事,不可离道,我倒真想去看看。”
“每年渤海王生辰,郡王会送礼庆贺,知文你也送,顺便能去那地方走走。”拓跋瑛笑着说,“到时我也跟着你沾光,去那渤海国一趟。”
刘博士这些日子看两人形影不离的,起了打趣意思,说道:“怕不是参军想哄使君跟你一起远走高飞吧?”
此话一出,众人哈哈哈大笑,程行礼心想这群人还是那么爱说笑,淡定地喝了口羊汤就饼。
拓跋瑛脸皮薄,顿时耳根都红了,强装镇静道:“不可污蔑官员,吃你的吧!”
刘博士讪笑:“参军气了。”
但玩笑归玩笑,笑两句就没了。吃完午饭,众人把柴火一收拾,就又开始最后的修葺工程。
程行礼则与拓跋瑛去下游视察。
远处的群峰云雾环绕,近听流水,目光所致之处皆为葱绿草原。
视察和慰问完牧民生活后,阴了一天的长空,突然从云层里冒出金光。大地山峰与云中金光接壤,此刻彷佛天地间的颜色只唯金白两种,呼啸在耳畔的风说着塞外的旷野与宁静。
山风袭来时,程行礼遮眼看向远处的连绵山脉,云卷云舒,金临大地。
如此美景下,他不禁叹道:“见此美景,我生无憾。”
“喜欢这里吗?”拓跋瑛寻着程行礼的目光看去,而后又落回程行礼脸上。
程行礼看向拓跋瑛,说:“喜欢。”
拓跋瑛在四周寻了下,说:“咱们去山坡上坐会儿吧。”
拓跋瑛让兵士在山坡下休息,带程行礼去了朝西的山坡上。
山坡顶上,程行礼才将这美景一丝一笔绘进眼底,金光照映这汩汩流动的白狼河,浮光跃金,美不胜收。云层中的蒙蒙尘色将天地都染上朦胧美意。
“好漂亮。”程行礼看着云层说道。
拓跋瑛双手向后撑在草地上,整个人透出一股慵懒态,说道:“这儿的漂亮景色还有很多,等深冬来了,白狼河结冰万丈。等到年底,水面还会有雾凇挂枝,小雪一下河面热气升起,可谓是烟波万里。”
程行礼听得入迷,说:“还有这样的景象,那到冬日,我可要好好看看。”
“友思前两天跟我说,你冬日可不喜欢出门。”拓跋瑛笑着说,“就喜欢待在家里,抱着暖炉子看书,好友三请四请都不出门的。”
不想被儿子拆台,程行礼失笑。
烦忧淡去,他浑身放松,就笑着躺在草地上,眼神停在云边,温和道:“冬日太冷了。清晨去皇城上朝,那寒风一吹,铁打的灯笼都得灭。且还不能骑快了,否则马蹄打滑,我都摔过好几次呢。”
拓跋瑛笑着说:“没摔到朱雀大街的水沟里吧?”
“才没有。”朱雀大街的水沟那是能臭出二里地的存在,程行礼知他打趣自己,就笑道,“不过真有官员摔过,金吾卫把他救起来时,整个人都湿了。圣上听说后,赞他勤勉,还派御医为他诊治。你猜后来怎么了?”
拓跋瑛慢慢躺在程行礼身边,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山峦,嘴唇勾起一抹笑,说:“怎么了?”
“每天清晨那水沟前都站满了官员。”程行礼说,“金吾卫救都救不完,从此朱雀大街的水沟就加了盖,就也没人掉下去过。”
拓跋瑛正色道:“这样的话,最先那位官员岂不是还为百姓谋福了?”
程行礼偏头以不可置信地眼神看了下拓跋瑛,而后嘴唇压笑地转头看天,说:“还能如此想吗?”
“怎么不能?”拓跋瑛说,“凡事都不能只看开头,应该要看不一样的结局才是。”
“此话有理。”程行礼道。
拓跋瑛有些紧张,像是做了个决定般,转头看向程行礼,说:“其实我想问另一个结局。如果那时你知道上奏的结果是来永州,知文你还会那样做吗?”
“自然。长安才子贤者聚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程行礼偏头对着拓跋瑛说,“我要真留在长安,今日如何能见这塞外美景?自然也不会认识拓跋小友。”
拓跋瑛的笑从唇边展开,程行礼也笑了,他觉得拓跋瑛心性率真豁达,为人正直,做事缜密,是个不多得的朋友,于是说:“所以这个结局我很喜欢,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我也是。”拓跋瑛凝视着程行礼,温柔含笑的双眼彷佛在无声的说着什么。
风轻柔地吹过小山坡顶,程行礼与拓跋瑛对视着。
“你看那云像不像马?”拓跋瑛怕被程行礼看出心思,急忙指向远方。
程行礼问:“哪儿?”
拓跋瑛躺在草地上,指着天上,说:“就那里,看到了吗?”
“那儿吗?”程行礼见到朵像是马儿的云,但又不太确定,于是伸手指道,并问拓跋瑛:“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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