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
经过一场大火后的岐山是什么样子,粟栖并没有亲自去看过。
只在那之后的两年里,一次偶然看到了对它的报道。
大火肆虐过的痕迹尚存星点,残存的树木和干瘪的土地犹记它们昨日的狼狈,但生的希望亦不可遏制。
高处枝头有倦鸟栖息,枯败的荒地长出嫩草,在烈焰中倒塌的树木被重新栽上,暗黑的焦处被日夜翻飞的风沙覆盖。
这里似乎变得和以前一样。
但在那里走过一遭的人都知道,岐山不再是从前的岐山。在岐山里出现过的人,亦不再和从前一样。
粟栖八年来的梦里,都是它满目疮痍的样子,而今天,他第一次梦见平静祥和的岐山。
一派静好的岐山和一个女孩同时出现在他梦里。女孩着一身淡绿衣裳,背对他,被青山抱了个满怀。
他穿过林木,拨开缭绕的雾,望见一片不染杂质的白。
丛此略显暴躁的声音在他耳边乍开,粟栖醒过来第一件事是揉揉自己的耳朵。
丛此没什么好脸色,关心的话也难听得很,“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睡着睡着死过去了!”
别致的问候方式,粟栖扯起嘴角笑了笑,“这是哪?”
“白汀镇医院。”见他要起身,丛此别扭的,故作勉强的把手伸过去搭他一把,“别以为发了个烧摔了次跤就能提前回去。”
粟栖杠回去:“怎么,是希望我走了自己顶上当队长?”
丛此哼一声,模样傲娇:“我稀罕个屁队长。”
装腔作势数落他几句,丛此回到正题,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粟栖动了动全身,“还行,就是左腿没什么劲。”
“膝盖磕成那样,能有劲就怪了。”
“很严重吗?给我看下片。”
丛此把床尾的病历本拿给他,“没伤到骨头,就是青了一大块,还有一点皮肉伤,养几天就能走了。”
粟栖翻完病历本,放回桌上。没什么大碍,住院纯粹是先前烧得太严重。
“云雾呢?”四人病房,其他三床都不在,只剩他和丛此。
丛此:“在甘泠村,帮陈叔处理夏奶奶的后事。”
粟栖神色一黯。
“她没挺过来。”
“嗯。”他低头沉默,没蓄指甲的食指在白色的被子上摁出一个印。
其实在山上他就有预感的,只是从医多年,在死亡面前,他仍旧做不到波澜不惊。
“不怪你。”
“我知道。对了,我手机呢?”
丛此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他,“没电了,放家里充电。”
粟栖接过手机,“我打个电话。”
“打呗,我去问问你能不能出院。”
“嗯。”
粟栖拉好被子,把另一只空着的手放进被窝里,高烧过后,他有些畏寒。
按了一串数字打出去,铃响几声后对面接起,脆生生一句“丛此哥”。
粟栖轻咳一下,“是我。”
“哥?你怎么用丛此哥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先别管这个,我有事和你说。你现在去我家,找出我上次让你找的那件白大褂,翻到里面胸口位置,看看那里有没有缝上去的字。”
“什么?”那边的人听得一头雾水。
粟栖放缓语速重复一遍。
“现在?我还没下班。”
“那你下班过去,尽快。”
“行,找到了给你电话。”
粟栖挂了电话,将手机捏在掌心。他微侧着脑袋,右脸陷在光线照不到的一侧,神情晦暗。
-
粟栖下午出院,他的膝盖现在还没能完全直立,丛此在医院门口叫了辆出租车。
车子快到甘泠村时,一路被粟栖捏在掌心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粟栖飞快按了接听键。
“哥,我找到了,上面确实绣了字。”
粟栖握紧手机,满脸希冀,“哪两个字?”
“yúnwù。”
“哪个yún,哪个wù?”他要精准到每个字。
“白云的云,感悟的悟。”
粟栖蹙眉,神色变得严肃,“你确定?”
那边好一阵无语:“...哥,难不成我不识字?”
“我知道了。”
粟栖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丛此。
车厢内安静,丛此也听到他们的对话,“有什么新线索吗?”
粟栖点头,“丛此,我需要再联系一下你表哥。”
-
回到甘泠村,先去了医疗点。
医疗队见丛此扶着一瘸一拐的粟栖进门,高兴地一窝蜂全涌上来。
“粟医生你没事吧?”
“腿怎么样?”
“还烧不烧了?”
丛此把人扛到椅子上,让几个人散开一些,“他也就住了一晚上和一上午,搞这么大阵仗干嘛?死不了!”
方医生嗔怪地瞪他,数落他说话没个轻重。
粟栖环视一圈只有他们几个的医疗点,“山上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
“昨天云雾背你下山的时候,火就差不多灭了,村民没事,消防队员也没事,就是夏奶奶...”说话的人瞄了眼粟栖,见他还算平静,接着说:“昨天送到医院就不行了,被陈叔带回甘泠村,早上在山下她以前住过的房子设了灵堂。”
粟栖抬眸看向丛此,“带我去看看吧。”
“好。”
丛此扶着他要起来,被刚来的林朝雨叫住。
林朝雨眼眶很红,下眼睑有一圈乌黑,脸颊微浮肿,看着很憔悴。她拎着个保温盒,放到桌子上打开,“师兄,你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什么,先吃点东西吧,也不急在一时半会。”
她舀出一碗小米粥,移至粟栖手边,“知道你现在嘴里可能没什么味道,但是还是得吃清淡点。”
粟栖端起碗,笑着看向她,“谢谢。”
林朝雨摇摇头。
担忧了一整晚,早起工作,趁着午休的时间回去给他熬粥,其实很累,眼睛酸涩到睁不开。但换来他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她又觉得,她能再累一些。
粟栖确实很饿,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他将保温盒里的粥都喝完了,拐着膝盖将东西洗干净,还给她。
“等回岭安,师兄请你吃饭。”
林朝雨接过保温盒,笑着回:“好,谢谢师兄。”
“去休息会吧,今天应该不忙。”
“知道啦,师兄你忙去吧。”
林朝雨倚在长桌旁,看着丛此扶着他离开。长桌的一个角抵在她腰间,钝钝的凸起戳得有些疼,睡眠不足似乎削弱了她的痛感,她将身体用力嵌进去。
终于有轻微的疼痛。
但这疼痛不足以让她忘记,昨晚那个不要命似的往山上冲的身影。
*
夏奶奶的灵堂设在她和夏爷爷之前住过的老房子里。
房子不大,以前还住了一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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