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
云雾开着手机的灯筒上山,在湖前面的另一条岔路上找到粟栖的医药箱。
简易的扣搭锁被摔坏,箱内的东西散了一地。云雾手忙脚乱地把东西捡起装好,拎上医药箱在附近找人。
这条岔路有好几个坡,左边没有遮挡,沿着山势往下十几米,是一块长满杂草的平地。云雾猜,粟栖应该是从这里掉到下面去了。
她走到路尽头有攀附的地方,有几棵不高的树,大多是石块,石块上有锋利的凸起,柔软的肌肤一旦使力压到,一定会见血。
云雾捏了捏拳头,嘴唇抿得紧紧的。她蹲下去,打开医药箱,在里面找到一叠一次性医用手套。
她拿一只当底基,往里头塞了一只又一只,塞满十几只时,大概有棉线手套的厚度。往手上一戴,将手机放进裤兜里,扶着石块下去。
“呲~”一声,最外层的手套已经破了一个小口。她扭头看一眼,加快速度往下爬。
最后一段没有任何搭手的东西,目测大概有两米。云雾瞥一眼已经有许多破口的手套,眼睛一闭,咬牙往下跳。
所幸下面草地上没有任何尖利的东西,跳下来时只轻微扭了下脚,并不严重。
云雾呼了口气,扒掉手套,往前面边跑边找。
终于在和医药箱差不多的位置看见一个半躺的人,跑近一些距离,云雾看清那人的脸,加快了速度,一声“粟栖”在空旷的平地上格外嘹亮。
山谷将她的声音传回来,它们在里面窥听到欢喜。
粟栖闭着眼睛,不知是昏过去还是太累睡着了。云雾把人扶起来,放在自己肩头,“粟医生?粟医生?粟栖!粟栖!”
他身上滚烫,云雾被山风吹了一路有些凉的身子,在他靠过来这么一会时间里被烫暖。
她的叫声没能把他喊醒,云雾把他平放在草地上,翻开医药箱找到消毒纸巾,撕开一张贴在他额上。
灼人的温度碰到湿凉的纸巾,还闭着眼的人不禁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云雾拿出剩余的消毒纸巾,一面帮他擦脸擦手,一面喊他的名字。
过去大概十分钟,半包消毒纸巾快要用完时,粟栖终于睁开双眼。
入目是一身淡绿的衣裳,他扯了扯干涩的嘴角,微弱地吐出一句话:“你今天,真的穿了绿色衣服。”
云雾因他这句无厘头的话,紧张担忧的心情散去一些。她将人扶起来,右手伸到他背后让他靠着。
云雾的目光从他胸膛一路探到双脚,“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粟栖放在身侧的手指了指膝盖,“左边膝盖有点疼。”
云雾拉过医药箱抵着他的腰背,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移到后面去检查他的膝盖。
裤腿挽到膝盖有些紧,勒到伤口,粟栖条件反射缩腿,闷哼一声,见云雾看过来,嘴里却说:“没事,你继续。”
“剪掉可以吗?”
“可以。”
云雾找出一把剪刀,视线触及那包薄了一半的医用手套,又看看自己手上破损了几层的组合手套,想了想还是抽出两只戴上。
剪刀沿裤脚往上剪,口子开到膝盖,她捻住一角掀开,浅色牛仔衬得膝盖上的青紫更为骇人,周围有擦伤,有轻微破皮,也有掀开皮肉带血的,最严重的是膝盖中央大拇指一般大小的地方,已经发黑。
云雾抬眼看他,脸上写满担忧,“忍一忍。”
“没事。”
这会火应该是全灭了,山风从那个方向吹来,带来浓重的烧焦味,粟栖感冒鼻塞,闻不到味道。
焦味却直往云雾鼻里钻,她屏住呼吸,实在憋不住了就咳几嗓子。
粟栖伸手拄在地上支撑身体,把背后的医药箱拖到云雾脚边,从夹层里抽出一个口罩,递给云雾时手轻微地颤,“戴上吧,味道太呛人了。”
“好。”
她戴上口罩,将碘伏和棉签也拿出来,棉签悬在他膝盖上方时,她故作轻松地调侃他:“会疼,忍不住叫出来,我不会笑你的。”
粟栖无力笑了笑,“好。”
但其实他根本没有意识到疼。
她冰凉的手搭在他膝盖边,比碘伏带来的刺痛感更能让他清醒。
他将手往后挪了挪,好让自己的视线能与云雾戴上口罩的脸平行。
他看出了神,云雾的话萦在他耳边。
“这块擦伤比较严重,不过应该没伤到筋,我先给你清洗一下。”
--手臂上的伤大约6公分,需要缝合,但是...我的麻药已经用完了,你能忍吗?
“这里的骨头疼吗,膝盖能动吗?”
--脚踝是扭伤,没伤到骨头。
“是很疼吗?怎么不说话?”
--咬紧,忍着点,别咬伤舌头
“粟栖!粟栖!”
粟栖上身一抖。
同样黑的夜,同样受伤躺着的他,同样跪在他身边戴着口罩帮他处理伤口的人,粟栖闭上眼,疲惫感一股脑涌来。
他喉结一滚,喉间燥热,低低出声喊她:“云雾。”
“嗯?”
她略微抬了下脑袋,鼻梁上那颗三角形的痣猝不及防地闯入粟栖的视线。
这周围没灯,连月亮都躲进云层里,大概是知道甘泠村遭这场罪,不忍看。只有云雾手机上打出来微弱的光线,那束光照在他们中间,让他清晰看见口罩上方那点深褐色。
他盯住口罩没有盖住的地方,额头、眼睛、一小节鼻梁,每一处的轮廓,八年来他在梦里临摹了无数遍。视线下移,他去看她的眼。黑色的眸子大概因为担心他,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睫毛颤一下,好似有钻石那样刺目却足够明亮的光。
但此刻的他需要这样的明亮,去探清眼前的人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他的梦境幻化得如现实一般,引诱他深陷进去。
“云雾。”
他又喊了她一声,说话的同时抬起手,伸至她颊边。云雾没有躲,呆呆地望着他要做什么,粟栖的手却在离脸颊一厘米处停下。随后,重重垂下。
他怕自己是烧糊涂了。
“粟栖?粟栖!”
云雾见他没反应,以为他又要晕过去了,拔高嗓门喊他。
半晌,粟栖哑到像猛兽低鸣的声音响起:“我没事。”
云雾松了口气,扶着他的肩膀说:“你抬抬膝盖,看能不能动。”
粟栖睁开眼,屈起小腿转动膝盖,这个姿势只保持了三秒,腿又滑下去。
“能动,但是很痛。”
“那应该没伤到膝盖骨。”
云雾感受到他依旧灼人的体温,山风越吹越大,应该马上带他下山,但他伤了膝盖,又因发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肯定无法自己走下山,手机在这山里完全没有信号。
她将粟栖扶正,轻拍他的脸颊让他清醒一些,“粟栖,你别睡过去,我现在带你下山。”
“你、你怎么带?我的膝盖,走不了。”
云雾抬起他两条胳膊放在自己肩上,一手压住,另一只手拄在地上撑两人起来。
可她一个细瘦的女人,怎么背得起一个强壮的成年男人。
云雾劲使得脸都红了,却没能把人撑起半分。她缓了会,对身后昏昏欲睡的人说:“粟栖,你别睡,右腿帮我撑一下好不好?”
粟栖缩回手罩在她肩膀上,掌心的温度似火:“你背不动我的,下山去找人,我在这等。”
“不行。”云雾再次尝试,“你在发烧,一来一回耽搁的时间足够把你烧傻了,你别睡,再帮我撑一下,我能背你下去的。”
“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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