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淤泥而全抹匀》
我的母亲是南疆的圣使,兼爱无私深受族人爱戴。在我六岁那年她救下了一对四处逃亡的夫妇,女子名唤唐婉,男子名唤贺修。
唐婉灵心慧性,母亲便将毕生所学传授于她。贺修喜爱作画,母亲特意修缮一间书房供他舞文弄墨。
可不过是农夫与蛇的故事,三年后,唐婉害死了我的母亲。我眼睁睁瞧着母亲被烧死在多年供奉的圣树下,却无能为力。
幼年丧母,备受欺凌,幸而辗转至哭魂岛时遇到了我的父亲。他是萧寂,大名鼎鼎的乌思舫主,仁爱无疆惩凶除恶,却在我未出生时便抛弃了母亲,亦抛弃了我。
我对他并无感情只是没了母亲后的无奈依附,直至在阳溪谷的客栈中,他身中剧毒却时时刻刻惦念着我的安危,还以乌思舫最为贵重的玲珑佩作为交换,让璃朝君主将我带入皇宫,好生照料。
他吐血而亡时猩红着双目不舍地望着我,那样的眸光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的父亲爱我,可他已经永远离开了我。
十岁那年我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随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进入深墙高院的皇宫。
在这里我受尽宠爱却时常感觉孤寂,漫无目的游走时遇到了被小太监踹倒在地的七皇子。
他可是七皇子,小小的太监怎可欺辱他!
我呵退了那个可恶的太监并将七皇子带入了瑶华殿,他喝了碗热汤后告知了我他的故事,他母妃无权无势早已病故,自己又双腿不能直立所以在宫中受尽欺辱。
瞧着他,我想起了母亲身亡后自己所受的那些苦楚,所以往后的岁月我待他极好,不是为了弥补他,而是为了弥补我,弥补我备受欺凌的那些苦痛日夜。
可无论如何疯狂弥补,午夜梦回我都无法忘怀母亲在被绑在圣树上活活烧死的惨烈景象,亦无法忘怀父亲中毒身亡时望着我的眸光。
我备受宠爱却无比孤寂,直至遇到了那个人。
十一岁那年的花朝节,璃朝君主邀文武百官携家眷前往德盛园赏花。在清新淡雅的幽兰中,我一眼便瞧见了苍尚书的公子,他温文尔雅,兰心蕙性,名唤苍执竟。
相熟后更知他文通武达,温柔细腻,我对他就此倾心,他对我亦关照有加。璃朝君主君后知晓后,并未阻拦,其实他们待我极好,只要是我想我愿即便是苍穹的星辰皆可摘来与我。
而后七年,苍执竟待我体贴宠溺,无微不至,我们顺理成章定了亲。定亲那日我终是改了口,将坐于上位满目慈蔼的璃朝君主君后,唤成了父王母后。
看着他们笑意满面,我亦心底愉悦。
我一度认为是苍执竟救赎了我,因为他的呵护关爱我才从父母双亡的苦痛地狱中走出,学会接受璃朝君主君后的爱,学会爱他们。
这一想法持续至我与苍执竟大婚那日。
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与璃朝尊贵无比的长公主结亲。众人皆言佳偶天成,桑苍两族颇为重视,父王更是命尚衣库众人提前叁月赶制凤冠霞帔。
可当我头戴凤冠身披霞帔时,才知晓苍执竟与我浓情蜜意的七年,不过是他意欲登上金漆雕龙宝座的委曲求全。
七年前璃朝与邻国赤羽兵戎相见,璃朝君主心系百姓无意应战,派苍执竟的父亲前往议和。哪知赤羽未遵守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之规,将他父亲斩掉首级后悬于璃朝军队的军营。
后来两军开战,赤羽一败涂地,苍执竟的父亲被追封无上荣誉,苍家亦因皇室庇护光耀门楣。可苍执竟因此落了恨,誓要推翻璃朝,誓要吞并所有邻国。而我,只是他推翻璃朝这盘棋局中一枚小小的棋子。
大婚那日亦是逼宫之日,更是我这枚棋子被遗弃之日。
贴身宫女瑶儿为我付出了一切,她牺牲自己撞柱而死。她死后我与她交换了衣衫,亦含着泪划破了她的面容。
逃至永正殿时,父王已被逼着禅位自尽,母后亦饮下鸩酒毒发而亡。瞧着他们冰冷的面容我才领悟,将我从父母双亡的苦痛地狱中救赎出来的并非苍执竟,而是付出一切,无私关爱我的父王母后。
因为他们爱我,我才懂得了爱他们。
可我再一次,眼睁睁瞧见爱我之人死在我眼前。母亲是,父亲是,父王母后亦是…
往后无数岁月,我凄楚悲凉的噩梦中又多了两个令我痛彻心扉的面容。
苍执竟已率兵攻入皇宫,我四处躲避却无路可逃,所幸慌忙逃跑间掉入芙蓉池,从那里我游出了皇宫。
而今璃朝已是华京,已是苍执竟的天下,我唯恐被他发觉,唯恐被他的人马捉住,于是前往哭魂岛的浦神医处换了面容,亦日日吞药改了嗓音。
此后,我不再是璃朝长公主,而是唐霜霜。我换回了原本的身份亦回到了来时之地,雾霭山,南疆。
南疆在我入皇宫的七年中频繁发生孩童丢失案,一听我便知晓唐婉乃罪魁祸首,因为丢失的孩童生辰皆为至阳之月,这是我母亲曾严禁她施展的邪蛊之术。
我为南疆族人解开了孩童丢失之谜,亦将唐婉活生生烧死在树下,报了当年母亲惨死之仇。
这之后族人奉我为南疆圣使,还为我精心制作了一块匾额,靛底金字刻有‘南疆圣使,兼爱无私’八个大字。
瞧着族人们因孩童丢失案探清后,轻松欢愉的面色,瞧着人人和乐安康,我终于知晓了母亲坚持留在南疆的原由,亦理解了父亲为何会为了天下苍生,离开南疆抛弃我与母亲。
可是我知晓得太晚了,爱我之人均离我而去,徒留我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
从此后,我秉承着母亲兼爱无私的仁义,乐善好义,博施济众,真正配上了南疆圣使这一称呼。
一年后,一位面容俊逸浑身是伤的少年晕倒在西荫山庄门口,我未作犹豫将他救下。醒来后他饥饿难耐,我便煮了一碗清粥。许是太久未进食,又或者是太久未感受过温暖,他喝着喝着便落了泪。
少年名唤宋言亦,手中一直拿着一把宝剑,他说那是云曦剑,是他父王生前的佩剑。
原来又是一个苦命人,同我一般父母双亡的苦命人。
许是同病相怜,我应下了他留宿西荫山庄的请求。而后我们二人共同救死扶伤,福泽南疆族人。他干净又纯粹,赤忱又热烈,我被他的蓬勃朝气感染面容上的笑意渐渐多了起来。
一日夜里,我同他一起坐在屏海崖的青石上,眺望繁星密布的黛青天幕。
暮色浓重,月光皎洁,夜晚的风微凉又舒适,那位澄澈的少年羞怯地俯在我耳侧,诉出了爱慕之意。
其实我早已知晓他对我心存爱慕,我只是装作不知,因为我无法回馈这份爱意。
并非苍执竟伤我太深让我再难对其他男子动情,而是两个同样破碎的人根本无法相拥。我同他一样父母双亡,一样满身血痕,一样背负铭心刻骨的父母血仇,我们太过相似谁都救赎不了谁。
他需要一个温柔坚定的女子将他从仇恨与苦痛中拉出,那个人绝对不是我,因为我同他一般陷在昏暗绝望的深渊中无法自拔。
故而,我拒绝了他。
此后我们之间生了嫌隙,彼此言语变少,他的眸眼亦无当初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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