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心打开玄铁牌，黑白二影已躬身现形。“白哥，黑哥，烦请速通许悠，此事今夜必须有结果。”她声音带着掷地有声的笃定。
“小沈放心。”谢必安刚要应声，却被范无救拽了拽衣袖。“瞧我这记性！孟婆午后还邀我和必安尝她新调的口味茶，再不去该凉了。”范无救说着，眼风扫过暗处，一个青面小鬼立刻上前。“这小鬼会把许悠送过来，你们细谈。”言罢，二人便踏着鬼火离去。
转瞬间，许悠的魂魄来到人间。而得知真相的他，眼眶泛着恨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多谢鬼差大人明察秋毫……”话音里满是怨怼，既有对权贵构陷的恨，也有对自己痴心妄想的悔。
他望着人间方向，声音渐轻：“我已身死，只求还个清白名声，让爹娘知道我并非贪权枉法之辈……也让弟妹明白，安稳过一生，已是幸事。”
自李昭德被贬后，私下除了与好友狄仁杰相交外，其他私人访问，一律谢绝。
此夜，庭院中梅香浮动，李昭德正与狄仁杰在月下对坐饮酒。
狄仁杰身着素色长衫，身姿挺拔如松，尽显体貌壮美之态，颔下美髯随晚风轻拂，眉宇间那股官派威仪，即便闲坐亦难掩。
“怀英，陛下如今一心重用酷吏，罗织罪名之事屡见不鲜。你身为洛州司马，身处要地，凡事需万分小心，切不可重蹈我覆辙。”李昭德话音沉郁，指尖捏着酒盏的力道，不自觉加重，语毕仰头饮尽杯中酒，似要借酒压下满心苦闷。
“昭德，陛下终究是高宗皇帝的皇后。”狄仁杰执筷的手微顿，声音轻却清晰，道出心中真实想法。
“怀英，你……”李昭德闻言猛地抬眼，眸中满是震惊，话到嘴边竟一时语塞。
“来，喝酒。”狄仁杰却神色淡然，起身拿起酒壶为他添满，目光扫过满庭月色，“今夜月色正好，莫要辜负这般景致。”
当李昭德沉沉睡去后，意识似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坠入另一个朦胧世界。
眼前骤然铺开贡院景象，烛火摇曳中，一名考生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清晰入耳。李昭德悄然走近，见卷上竟是今年省试策问，目光随即落在答句上——
第一道“适时之务何先，经国之图何最”，考生提笔答“适时之务先在‘整吏治、抑酷吏’，经国之图最在‘劝农桑、足民生’”；
第二道“帝皇之道奚是，王霸之理奚非”，又书“帝皇之道在‘德法并施’，王霸之理非在‘穷兵黩武’”；
第三道问及参酌之政与施用之礼，亦答“参酌‘贞观之政’与‘永徽之治’，施用‘简礼便民’之规”。
每的回答观点，皆切中要害，既无空泛之谈，又暗合治国根本，李昭德不禁颔首，默默记下考生相貌与卷首“许悠”二字，心中笃定：此等才识，非状元即榜眼。
可下一秒，景象骤变。那考生忽捂胸口，一口鲜血喷溅在试卷上，染红了“劝农桑”三字，随即瘫倒案前，再无声息。
未等李昭德惊觉，侯思止那泼皮竟从屏风后窜出，飞速将许悠的答卷换走，填上早已备好的空白试卷。
李昭德瞳孔骤缩，瞬间明白这是酷吏操纵科考、埋没人才的毒计。更是自己扳倒侯思止、来俊臣的最好工具。
他跃跃欲试，便从梦中惊醒，额间满是冷汗，忽略了梦中考生对着他躬身行的谢恩礼。
此时，天色微亮。李昭德瞥见床头静静放着两方墨锭——一方是侯思止的仲将墨，另一方则印着贡院专属的云纹标识。
梦中景象与案前墨锭骤然重合：必是有人借梦境示警，又留下墨锭为证。
李昭德心中权力斗争的戾气渐渐消散，多了几分清明。
他起身对着空荡的房间拱手，声音郑重如誓：“各位神仙在上，酷吏祸国，英才蒙冤，我李昭德定当彻查此事，还许悠一个公道！”
今日是省试放榜之日，天还未亮透，东方只染了一抹浅淡鱼肚白，贡院外的石狮子还浸在晨雾里，武则天已带着近侍悄然到来。
这是她初登帝位后主持的首个科举，满心盼着能选出真正的贤才，践行“唯才是用”的原则。早朝的时辰还未到，她却按捺不住，竟亲自驾临贡院。
“陛下。”廊下忽然传来一声恭敬问候，李昭德身着朝服，从薄雾中走出，躬身行礼，双手拢于袖中，腰脊弯得恰到好处，既显敬重，又不失臣子风骨。
武则天脚步一顿，眉梢先凝起几分惊疑，随即掠过一丝不悦——贡院乃取士重地，非诏不得擅入，李昭德怎会在此？“李卿为何在此？”她声音沉了沉，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仪。
李昭德闻言，当即屈膝跪地，袍角扫过地面的声响在寂静晨雾中格外清晰：“回陛下，臣昨日夜寐，竟得一奇梦。梦中见一考生名唤许悠，其才堪称状元之选——面对‘适时之务何先，经国之图何最’的策问，他直言‘适时之务先在“整吏治、抑酷吏”，经国之图最在“劝农桑、足民生”’，句句切中要害。臣感念陛下求贤若渴，又惜此等人才，故拂晓便来贡院，盼能先睹这份答卷，绝非擅自越矩。”
武则天本还疑虑——策问题目只有考官知晓，李昭德一个外臣怎会梦到？可转念一想，这莫非是上天示下的祥瑞？她脸上的不悦瞬间散去，快步上前亲手扶起李昭德，语气里添了几分笑意：“若此番真能寻到这等人才，便是社稷之幸；可若寻不到，李卿今日这番‘梦话’，朕可要依律罚你。”
贡院朱门缓缓推开，檐角铜铃轻晃，主考官侯思止与两位副考官已肃立堂中。
省试放榜之日关乎朝堂选材，即便是平日放浪不羁的侯思止，此刻也敛了嬉态，紫袍衬得神色格外凝重。
当武则天携李昭德等人步入，明黄龙袍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未及众人行礼，便听得侯思止正高声道：“陛下身为古往今来第一位女皇，而此届省试乃陛下广纳贤才之举！我等臣子当竭心尽力，选出适配武周、助陛下成就千秋基业之人。这选材之事，容不得半分马虎！我等需竭心尽力！”
话音未落，他余光瞥见那抹耀眼的明黄，心头一震，忙不迭扑跪在地，行起夸张的三跪九叩大礼，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圣神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欧阳通与另一微胖的副考官亦反应过来，慌忙屈膝跪地，齐声高呼：“陛下！”“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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