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鹿距离姜佑安十步开外,正在低头吃草,吃上两口就抬起头张望,耳朵警觉地探听着周围的动静。
姜佑安回过头,屏住呼吸,手撑着地上的石头缓缓起身,拿过弓,从箭囊里轻轻抽出一支箭,张弓搭箭,透过树丛,瞄准了鹿的脖子。
箭还未离弦,那鹿像是发现了什么,纵身一跃,就要逃跑。
姜佑安赶忙放箭,箭羽擦到前面的树枝,斜斜地插在不远处的地上,再看那鹿,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佑安绕过树丛跑过去,向着鹿跳跃的方向追赶,搜寻着鹿的踪迹,高高低低的树丛遮掩着一切,她抽出背后的砍刀,用力挥刀砍出路来。
她一边砍,一边探看鹿的踪迹,然而什么都没有看见,只有一只鸟被惊动,从高处的树枝上扑棱棱飞走了。
真是可惜!要不是有矮树丛遮挡,她就射中了!姜佑安把砍刀扔在地上,气恼地坐在了地上。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能猎到一头鹿,就能向袁竹证明自己的能力,让阮荷吃上鹿肉,可惜!太可惜了!
姜佑安呆坐在地上,她饿了,也渴了,饼在怀里,装水的葫芦系在腰上,但她完全不想动弹,陷进了懊恼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树丛里突然飞出一只鸟来,扑打着翅膀,发出低哑的咯咯声,姜佑安听到动静,抬头看去,见是一只野鸡从她头上飞过,她清晰地看到它华丽的尾羽,野鸡看到了她,快速飞走了。
野鸡在她头上掠过的一瞬间,她忘了那是她的猎物,在明亮的光线下,她看到,那是一只漂亮的公野鸡,它飞得那么低,长长的尾羽几乎拂在她的头上,仿佛触手可及。
姜佑安突然被野鸡的美震撼了,它不是为了被人狩猎而生,它活着,是健壮的、美丽的、生机勃勃的,和山林有关,和人无关。
姜佑安想到了刚才那头鹿,那鹿也是美丽的,和人无关的。
从她的箭下逃脱,真是一件幸运的事。
想到这,她的心绪平和了很多,但肚子还在饿着,她还是想吃肉。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包着的饼,解开帕子,咬了一口。
这饼是阮荷做的,比袁竹做的要松软许多,慢慢咀嚼之下,嘴里竟有了丝丝甜味。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细细品味一块饼的滋味,她吃饭一向是无肉不欢的,就算是吃饼,也要夹着肉吃才行。
姜佑安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坐在餐桌前,面前摆放着炒羊肉、烤鹿肉、炸鹌鹑、鸭肉羹、鸡丝面、肉丝汤,再配上新鲜的鱼虾,还有爽脆的笋丝、豆芽和藕片,真是美味!
睁开眼,自己还坐在山林之中,啃着面饼,连一个配菜都没有。
姜佑安忍不住想要流泪,凭什么哥哥和妹妹都能安享荣华富贵,自己却要过这样的日子?但马上,她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不靠父母,她要自己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就算过得穷苦,她也不绝不回头。
她吃了一块饼,喝了几口水,起身拿回砍刀,又去捡回了插在地上的箭,放回箭囊里,继续向深山走去。
在山里转了一天,她依旧一无所获。
傍晚回到袁家,阮荷还是高兴地迎了上来,接过弓箭和砍刀,让她洗手准备吃饭。
姜佑安不禁想到,要是逃走的时候带点金子就好了,能用来赏给阮荷不说,自己也能住得舒适,吃得可口。
可惜,她以往没怎么花过钱,出逃之后,才知道了金银的可贵。
姜佑安洗过手,坐在了桌前,见桌上有两个菜,一个炖豆角,一个丝瓜炒鸡蛋,十分惊喜,“今天我们也有鸡蛋吃?”
阮荷也很高兴,“袁姐姐说今天生意不错,就多买了几个鸡蛋。”
“在集市上买回来的吗?”姜佑安问道。
“不是,是村里的王大娘送过来的,她听说咱们这里有病人,就拿着鸡蛋来,问我们要不要给病人买一些。”阮荷说道。
“王大娘是谁?她怎么知道这里有病人?”姜佑安又问道。
“王大娘住在郎中隔壁,可能听郎中说的吧,她还夸袁姐姐是个会过日子的人,要给袁姐姐找个婆家呢。”阮荷笑着说道。
袁竹拿起了筷子,“别说这些了,赶紧趁热吃吧。”
“嗯。”阮荷点点头,却只拿起筷子去夹盘子里的豆角和丝瓜。
袁竹直接端起那盘丝瓜炒鸡蛋,拨了一些鸡蛋放到阮荷的碗里,“吃吧。”
阮荷冲袁竹笑了笑,高兴地吃起来。
看到阮荷的笑脸,袁竹感觉鼻子酸酸的。
“袁姐姐,我也要。”姜佑安举着碗说道。
袁竹自顾自吃起饭来,“自己夹,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哼,小气。”姜佑安放下碗,自己夹鸡蛋吃。
“阮荷今天一天都没闲着,又是照顾病人,又是跟着我下地干活的,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袁竹说道。
“我也没闲着啊,今天我差一点儿就能打到一头鹿了!”姜佑安骄傲地说。
袁竹做出向外探看的姿势,“鹿?鹿在哪呢?”
“我不是说差一点儿嘛,你不知道,那鹿当时就在我面前,可惜中间有树丛挡上了,射出去的箭挂住了树枝,才让它跑了。”姜佑安解释道。
阮荷很感兴趣,“真的?你真的看到鹿了?”
“当然是真的,鹿的个头儿那么大,我怎么会认错,我还看见野鸡了呢,那野鸡的羽毛可漂亮了。”姜佑安高兴地向阮荷炫耀道。
“野鸡我见过,冬天下大雪的时候,野鸡就会出来找食吃,是比家里养的鸡漂亮多了。”阮荷附和道。
“别听她吹牛了,这山里哪有那么多鹿,能让她随随便便就遇见,野鸡倒还有可能。”袁竹说道。
姜佑安又生气又委屈,“我说的是真的!你为什么不相信?”
“眼见为实,什么时候你把鹿带到我面前来,我就信你。”袁竹说道。
姜佑安瞪着袁竹,“好,你等着,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我等着。”袁竹点点头,又催促道:“别说这些了,赶紧吃饭,天要黑了。”
都收拾停当之后,姜佑安心有不甘地躺在床上,又闻到了熏艾的气味,“这屋里怎么有一股艾草的味道?”
“是点来熏蚊子的。”架子床里睡着的阮荷轻声答道。
原来是为自己驱蚊的,怪不得昨晚感觉睡得很安稳,姜佑安轻声道谢,“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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