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有人说话,陈大用停了手,却并未抬头,只侧了侧耳朵,“你说什么?”
“我说,老人家你有多久没吃过肉了?”姜佑安说道。
“吃肉?”陈大用疑惑地站起身,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的站在近旁,皮肤白得不像村姑,她脚上穿着缎面鞋,裸露的肩膀上有一大块伤口,真是奇怪,“你是谁?从哪里来的?”
“我就住在附近,老人家,你做木匠,可以经常吃到肉吗?”姜佑安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附近?他怎么不知道附近有这么一个女人?陈大用心生防备,“你是卖肉的?”
“不是。”姜佑安答道。
“你想学做木匠?”陈大用问道。
“也不是。”姜佑安答道。
陈大用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警惕地看着姜佑安,“那你是什么意思?”
察觉到自己的唐突,姜佑安笑了笑,“老人家,我没别的意思,我是卖花的,买不起肉吃,想问问老人家做木匠能不能吃得起肉。”
附近的,卖花的,哦,原来是袁竹家的人,陈大用放松下来,“我能不能吃上肉,得看有没有活,怎么说也比你家强点儿,一个月能吃上两三次吧。”
姜佑安看了看廊下挂着的弓,“老人家吃的肉,是买来的,还是猎来的?”
陈大用露出和蔼的笑容,“年轻的时候也吃过猎来的肉,现在年纪大了,只能买肉吃了。”
姜佑安的眼睛亮了,欣喜地问道:“这么说,附近山里能打到猎物?”
“能啊。”陈大用点头应道。
姜佑安激动地向前一步,“都有什么?”
“兔子、野鸡、鹿,还有狐狸和野猪之类的。”陈大用看见姜佑安的反应,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你想去打猎?”
“打猎我不感兴趣,我就是想吃肉。”姜佑安坦诚地说道。
“想吃肉,就养几只鸡不就行了,比山里打野鸡可容易多了。”陈大用说道。
姜佑安想了想,如实相告,“养鸡我不会,打猎,我还有点经验。”
“你打过猎?”陈大用问道。
“小时候贪玩,经常去,长大后去得少了,有些生疏了。”姜佑安说道。
“你是山里人?”陈大用又问道。
“那倒不是。”姜佑安指着墙上挂的弓,“老人家的弓若是不用了,可以卖给我吗?”
陈大用朝墙上瞄了一眼,那弓常年挂在那里,已经布满了灰尘,“那是把旧弓,早就不能用了。”
“能修吗?”姜佑安问道。
“能修是能修,不过,不值当,修了也不一定趁手,姑娘要是想要弓,去集市上买把新的吧。”陈大用答道。
“不瞒老人家,我没钱,集市上的新弓买不起,只能寻把旧的。”姜佑安说道。
陈大用休息了一会儿,拿起了锯子要继续锯木头,“没钱啊,没钱你连旧的也买不起。”
姜佑安急忙道:“我虽然没钱,但我跟你保证,以后我打到的猎物都分给你一半,你不想天天都能吃到肉吗?”
陈大用笑道,“肉我当然想吃,不过,就凭你,用我这把旧弓,想要天天吃到肉,那真是难于登天。”
姜佑安不服气,“我试都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
“你啊,确实不行,老汉我今年五十多岁了,且不说我自己年轻时就打过猎,就说我这辈子见过的其他猎人,没有一个是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只在小时候射过箭,追过一两只兔子,就真以为自己能当猎人了?”陈大用摆了摆手,“你还是快走吧,别耽误我干活。”
“我不用你相信。”听到他对自己的否定,姜佑安来了脾气,从怀里拿出一串钱来,“那弓,我买了。”
陈大用抬眼看了看姜佑安的肩膀,“这钱是要去看大夫抓药的吧,买了弓,你肩膀上的伤怎办?”
“这不着你管。”姜佑安说道。
陈大用放下锯子,站起身看着姜佑安,“你宁愿不治肩膀,也要买弓?”
“对,我一定要吃到肉!”姜佑安肯定地说道。
看着姜佑安,陈大用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孙女,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孩子气。”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要吃肉。”姜佑安说道。
“你有多少钱?”陈大用问道。
姜佑安数了数手上的钱,“三十文。”
陈大用伸出一只手,姜佑安把铜钱放在了他的手上,他转身向屋里走去,微微佝偻着身子,不一会儿就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把一个小瓷瓶递给姜佑安。
姜佑安伸手接过,“这是什么?”
“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注意伤口不要沾水。”陈大用说道。
“我是来买弓的,不是要买药。”姜佑安把药递了回去。
陈大用笑了笑,“做木匠的,这种药都是常备的,不值什么,弓我就送给你了,有弓还要有箭,那三十文钱,我会给你做几支箭,你明天再来取吧。”
姜佑安喜出望外,向陈大用拜了一拜,“多谢老人家。”
“我姓陈,你叫我老陈就好,你是袁竹的妹妹?”陈大用问道。
“我叫姜佑安,在袁竹家暂住,陈爷爷,那我明天再来拜访。”姜佑安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雷声轰隆隆在天边响起,在雨滴降落前,姜佑安回到了袁家。
袁竹和阮招娣坐在门内,看着院子里的落雨,卖剩下的茉莉花被养在大碗里,让氤氲的水汽都充满了花香。
阮招娣让姜佑安坐下,动作轻柔地给她上药,药粉洒在伤口上,疼得她一激灵。
袁竹跟她说着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小阮说给自己取名叫阮荷。”
姜佑安咬着牙,紧闭着双眼,“嗯?你说什么?”
阮招娣上好了药,取来准备好的纱布,给姜佑安包扎伤口,“要不,去屋里吧,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好好缠上。”
“不用。”姜佑安把衣服向下扯了扯,把右边胳膊从袖子里掏了出来,“直接缠吧。”
阮招娣看东屋的门在关着,外面下雨,也没有行人,就顺从地给她包扎好了伤口。
姜佑安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着袁竹,“你刚才说什么河?”
阮荷在一旁坐下,“阮荷,我给自己起的名字,荷花的荷。”
“你喜欢荷花?”姜佑安问道。
“喜欢,我那天要跳河,特意选在了有荷花的地方,就是想死在荷花底下,还能让荷花长得壮些。”提到那天的事,阮荷的脸上带着浅笑,好像已经释怀了。
姜佑安笑道:“阮荷,这名字真好听。”
“伤口包扎好了,你把衣服穿起来吧。”袁竹说道。
姜佑安向着大门伸出右手,感受着潮湿的水汽,“天气这么闷热,胳膊露出来凉快。”
“你平时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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