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从百草堂出来已是戌时,晏知鸣推着轮椅上的楼珩回舍房,在鹅卵石小路上撞见了小跑的晏青莺和晏青霜。
“你们这么晚还在外面做什么?”
“阿榆不见了。”
晏知鸣一惊,“不见了?”
“在这里!”晏青晞难得高喊,一手端着野菜肉饼,一手拉着晏青榆跑来。
“阿榆在厨房,做了野菜饼,你们要不要尝尝?”
晏青莺气恼,“你去哪了也不提前告知,害得我们好找!”
“好了,没事就好。”晏知鸣撕了块饼,为堵她的话塞她嘴里。
晏青莺嚼饼的时候已经气消,何况还被大哥哥眼神警告,自然不再多言。
“我的小世子妃还有这手艺,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
楼珩直接将整盘收下,被晏知鸣狠狠剐了一眼。
晏青榆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并未在意,指向他的腿,意为询问。
“已经无事了,只是有一段时间站不起来了。”
“那我们比赛怎么办?”晏青莺撇了撇嘴。
晏知鸣无奈,“自是作罢,还能让你阿珩哥哥硬上,废了这条腿陪你去玩?”
“可是……”她不太乐意,“我们补上一个人不就好了吗?”
楼珩抱臂,“不是我吹,你现在找谁,还能补上你阿珩哥哥我的缺?”
晏青莺顿了顿,猛地一拍手,“祁小将军不是比阿珩哥哥更……只差一点点吗?”
论灵活和敏捷,怕是整个书院都寻不出比得上他的。
“你还能把他叫来?他可从来不掺和人多的事。”
“我不能。”她莞尔一笑,“但是阿榆能啊!”
众人皆怔。
“你们不觉得,祁小将军对阿榆很宽容吗?有时候比大哥哥还宠她。”
众人沉思。
晏青莺绕过他们,笑意浓浓地握上晏青榆的手,“定是我们阿榆可爱,连祁小将军那般喜怒无常的人,都只能投降心软。所以……阿榆帮我们去求求他好不好?”
晏青榆眨了眨眼睛。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晏青榆:“……”
“哪有你这么欺负妹妹的。”晏知鸣哑然失笑,“行了,已经很晚了,再大的事也明天说,都回去休息吧。”
“好。”
晏青莺莫名兴奋,一边拉着晏青榆往回走,一边教她歪招,“你就跟他撒娇,就这样拉着他的袖子摇一摇,像我们平时求大哥哥那样,‘哥哥,求求你啦!’你不会说话也没关系,你就眨着你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楼珩看着她们走远,收了笑脸,“你就不怕阿榆真去啊,祁子慕对阿榆确实特别些,指不定怀了什么心思。”
“能有什么心思,祁子慕向来遇强则强,虽然人横,倒也不会欺负弱小。遇阿榆这种毫无威胁,长得乖巧,还不会说话的小孩,生几分怜爱之心有什么奇怪的。”晏知鸣淡淡道,继续推着他往回走。
“你能保证只是怜爱?”
“你觉得我这几个妹妹怎么样?”
楼珩一愣,“她们……各有千秋。”
“整个京都,找不出比阿晞她们长得更好,气质更佳的姑娘了。但祁子慕那小子,跟她们说话,和跟我们说话没区别,照怼不误。”
他摇了摇头,“这人,除了偶尔舞刀弄枪,闲了就睡觉。我觉着,他压根没开情窍。”
——
书院里有棵特别适合睡觉的参天古树,不仅树干粗壮,还十分隐蔽。
祁子慕每次逃课,都待在这,根本不会被打扰。
困了就睡,不困就捡个树枝当剑,练练武艺,打落一地树叶。
这棵树就在晏青榆的小花圃附近。
白日寂静,晏青榆浇了水,拆了襻膊,整理一番衣裙后,蹑手蹑脚走进林间。
踩到了枯枝。
把自己挂在树干上的祁子慕低头往下看,他今日穿的学子服,并无其他学子那般雅正。身姿挺拔,姿态慵懒,颇有几分潇洒不羁、世事游刃有余的侠士之风。
“找我?”他挑眉问。
平日里泾渭分明,即便知道对方就在附近,也只是她浇她的花,他舞他的枝,互不打扰。
晏青榆重重点头。
祁子慕伸了个懒腰,一跃而下。扫开地上落叶,背靠树身,席地而坐。
他从腰间摸出两颗糖,抛给了她一颗。接着一边剥糖纸,一边问:“找我做什么?”
晏青榆捡树枝作笔,写明来意。
“我上场那不是欺负人吗?”他大言不惭,“第一都没有悬念了。”
晏青榆:“……”
“那你帮不帮?”她写字问。
祁子慕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见他犹豫,晏青榆忍不住胡思乱想,想起四姐姐给她做的示范,视线不自觉落在他衣角。
“帮你有什么好处?”不等她有动作,祁子慕又问道。
她呆了片刻,好处?
略加思索,她迟疑地写了“礼物”二字。
祁子慕歪头一瞧,“我可什么都不缺。”
抬眸见她愣愣的,又道,“也行吧,但我可不要花钱就可以买到的礼物。”
正好,她也没那么多钱,晏青榆诚恳地点点头。
“另外,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
晏青榆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他忽地直起腰,俯身向她逼近,吓得她往后折腰。
祁子慕郑重其事道:“不可以喜欢楼珩。”
她霎时怔住,好莫名其妙。
“把他当哥哥便也罢了,别的不能再多了。”
祁子慕又后仰倚回树身,双手交叠枕于脑后,“往小了说,京城的青楼他去了个遍,他就不干净。往大了说,洛安王府人情复杂,包括眠花宿柳的一家之主、多年不曾踏出佛堂,不问世事的王妃、掌管后院的侧妃、虎视眈眈的庶子,以及一群洛安王养在家里各怀心思的莺莺燕燕,你要是嫁给他,不得给她们生吞活剥了?”
他冷哼一声,“他自己都不乐意回家,不然怎会瘸了还留在书院。”
晏青榆昨日还在想,阿珩哥哥为什么不回家养伤,毕竟五哥就是因为养伤才没来书院。
没想到竟以这种方式解惑。
“你听到没有?”见她没反应,他又问。
她慢悠悠写道:“他是他,他家是他家。”
祁子慕心口一堵,“你还真是天真。”
他试图解释,欲言又止,最后一挥手,“算了,你个小孩,跟你说也说不明白。”
“他昨日还救了我。”她写道。
“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也太老土了吧。”他嘀咕。
晏青榆忍住笑意,总想着跟他唱反调,写道:“他待我也很好。”
“你……”祁子慕一噎,“还真是好骗又好哄。”
他叹气,“你要真是我妹妹,得操心死。”
她没由得生怨,“你又不是我哥哥,管不着。”
“我管不着?”他微微气恼,上手捏起她脸颊,“你吃了我多少东西?白吃了是不是?我还管不着?”
她扭头,却甩不开,忿忿抬头。
“你还敢跟我甩脸?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跟我……”他一顿,哭笑不得,“上一个也是你!”
他似是泄愤一般,双手把她的脸搓圆捏扁,对她的幽怨视若无睹。
晏青榆反抗未果,将手里的糖狠狠砸他身上。
祁子慕罢了手,看着她红白交加的脸想笑,却又绷着脸,“捡起来。”
她别过脸,气得乱了头发,呼吸加重,不肯搭理他。
“捡起来,不然我不帮你了。”
随便,她也只是看个热闹而已,晏青榆心里道。
僵持不下,祁子慕换了种说辞,“你只要捡起来我就帮你。”
晏青榆眸光微动,看向地上那颗糖,犹犹豫豫站起来,弯腰捡起。
忽地笑容狡黠,双手掀起地上落叶,全往他上扫,而后逃之夭夭。
“呸!”
毫不设防的祁子慕吃了一嘴枯叶,看她跑得像只惊慌失措的粉蝴蝶,哑然失笑。
*
入夜,蹴鞠场上练习,楼珩坐在轮椅上,一边旁观队友们在场上跑,一边剥松子给负责照顾他的晏青榆吃。
累了的晏青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祁小将军真的答应你来了?”
她点头。
又往入口看了一眼,依旧不见他的人影。
倒是来了两个不速之客,陈玉晋拉着不情不愿的陈玉荔走了进来。
“楼世子,晏七姑娘,我带舍妹来请罪,昨日是她犯浑,实在抱歉。”
陈玉荔手腕都被哥哥拽红了,满脸不服,目光躲闪且嘴里含糊,“对不起。”
晏青榆别过脸。
楼珩见她反应,倨傲道:“这是认错的态度?”
“对不起!”她加重语气,敷衍地行了一礼。
楼珩看晏青榆脸色行事,“不接受!”
“咳。”陈玉晋试图打圆场,“是舍妹有错在先,我这个兄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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