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槐脸上的笑意在跨出殿门后荡然无存。
里面两人的说话声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他阴沉地看着脚下路过的几只蚂蚁,忽地伸脚碾了上去。
大殿内,宣武帝终于劝住了发脾气的静仪公主。
他怜惜地把她扶到榻上坐下,亲手奉上茶水,语重心长道:“当初是你选的李湛,如今他又是你的夫婿,于公于私,何必和他闹成这样。夫妻和睦方能幸福长久,母妃临终前拉着你我的手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
静仪凝着茶盏中升腾的雾气,没好气道:“幸福长久幸福长久,只有看着那些从前欺负我的人都跪在我脚下求我饶恕,我心中才畅快!我才能开心!才能幸福!至于李湛,那不是皇兄你为了拉拢李家才赐的婚吗?我可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能暖/床的男人而已。”
宣武帝语塞,“是这样没错,可朕也没想着让他尚你呀,父皇的公主又不止你一个,你的脾气又不好,若不是你求到朕面前,朕会出此下策?”
“况且,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去永安候府是想保下那个南韵膈应南絮,还有你那一剑也是奔着南絮去的吧,静仪!你想干什么,杀了南絮吗?她可没伤害过你!”
宣武帝在太妃宫里当皇子那几年其实过得还可以。
他和静仪的母妃当年因为牵扯进前朝政事中,才被先帝废除,最后惨死冷宫;太妃为了固宠把他领到自己宫中抚养,太妃和翼王从未把他当作登上皇位的障碍,自然不会太难为他。
南絮那个时候经常进宫,是少有的并不嫌弃他出身之人。
他虽忌惮翼王和永安候府,但对南絮到底还是有几分情分。
听宣武帝说为了膈应南絮时静仪眼神闪了闪,又看他如此为南絮打抱不平,她脸色一变猛地把手里的茶盏摔在桌子上,嫉妒和愤怒让她的五官扭曲,连带着君臣尊卑也抛去了九霄云外。
“我就是想杀了南絮,那又怎样!”她起身张开手仰视大殿最上方的龙椅,眼里满是疯狂,“凭什么她一个小小的臣女却能得父皇喜爱?凭什么李湛这样的青年才俊眼里心里都只有她?”
“本宫!”她转身指着自己掷地有声道:“才是公主,是如今大乾王朝最尊贵的女子。南絮算个什么东西?我偏要把她拥有的、爱的都夺过来,我要看着她哭,看着她怨、看着她生不如死!”
她尖锐的声音在大殿久久回荡,宣武帝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不明白自己如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若是母妃还在,会不会怪他当年把静仪一个人扔在冷宫?
*
南絮从关押南韵的屋子出来时,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
廊下的烛火昏暗,殷芜没有注意到南徐魂不守舍的表情,带着她原路返回时,问她到底和南韵说了什么。
南絮不语,一路上只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殷芜也不好继续追问,以为南韵又说了什么气人的话,劝她别往心里去,侯夫人已经决定送南韵去庄子上,并且侯夫人已经在物色人家了,八成是要把南韵嫁到京外去。
殷芜见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也不搭话,料想她心里可能不痛快,便住了嘴没再说下去。
等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魏阳伯府的马车,殷芜一直提起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转身之际,殷芜眼尖地看见不远处角门上有人抬着顶深灰色的小轿走得飞快,她向前走了几步,认出来是李府的下人。
辰时初的梆子敲响,白日喧闹的侯府总算得以歇息,殷芜裹紧丫鬟递过来的披肩,快步朝自己院里走去。
*
马车缓缓前进,因着窗外的灯火变换,马车里也时明时暗。
段文裴的视线环视一周,最终落在缩在角落里的那道倩影上,他淡漠的眸光逐渐变得柔和。
“能不能别看了。”南絮没有抬头,声音沉闷得像是刚睡醒一样。
段文裴没有想到她的感觉那么敏锐,他没有否认,只是伸手把侧面的车窗撑开了条缝,清新的空气和嘈杂的人声争抢着涌入,让狭小安静的车厢也仿佛有了人气。
他盯着车外某处,不答反问,“你最后找南韵说什么了?”
南絮烦乱的心绪似乎也跟着外面的叫卖声和说话声一起回荡,她抬了抬头,学着段文裴看向外面,“没说什么。”
车厢里静默片刻,她又自言自语道:“活埋玉茗的不是她。”
段文裴了然,依照南絮的性子,除了有什么事情想问明白外,估计也不会单独再去找南韵,只是南韵的话那么可信吗?
“南韵亲口说的?”
南絮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靠向车厢壁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你想说南韵的话不可信吗?也是,她连觊觎自己姐夫的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但她有句话说的对。”
南絮那么平静地说出觊觎两个字,落在段文裴耳中总有种别样的讽刺之意。
作为当事人之一,段文裴有些别扭地换了只手撑头,装作漫不经心道:“什么话?”
他的小动作自然没逃过南絮的眼睛,南絮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来了句,“你猜?”
这怎么能猜出来。
余光里,倚靠在车厢一角的女子眼睛正亮晶晶地盯着他,仿佛真的在等他猜测的答案,如此幼稚又小女儿的一面,段文裴还是头次见。
他忽地想起白日里那一吻,那个让他心神荡漾的触感…他控制住想要靠近她的心思,配合她猜起来。
“她手里有什么别的证据?”
南絮摇头。
“她看到了行凶之人?”
南絮接着摇头。
段文裴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有耐心过,“因为她并未动手?”
南絮还是摇头。
段文裴:……
南絮:“伯爷,南韵又不是你们刑部的犯人,你大可想得再简单些,别想那么复杂了。”
段文裴想不出,暗道,女人的心思真难猜,还不如刑部里那些待审的犯人来得实在。
他并不想在南絮面前认输,说出一个自己觉得最不可能的猜测,“她不会说要杀也是要杀你吧。”
这不过是他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的想法,却惹得南絮坐直身子,眼含赞赏地看向他,“不错嘛,伯爷。”
还真是。
段文裴有些唏嘘。
“她为何那么恨你?世家大族中兄弟姊妹,不管嫡出庶出都该互相扶持依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有这般想法,于你于己都没什么好处。”他说着说着,神色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眼睛也不知盯在了哪里。
南絮忽地想起赵怀珏,那人和段文裴也是兄弟,还不是费尽心机地想要杀他。
永安候府至少在没有失势前都好好的,大家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而从之前所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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