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用原来的称呼。突然叫我夫人,我不习惯。”
南絮看着镜中逐渐成型的妇人发髻,心里不免唏嘘,如此佳人,便是他人妇了,不知这都城中未婚的儿郎得多伤心。
身后,玉茗玉祥面面相觑,拿不准要不要听南絮的话。
外间珠帘轻响,有人走近劝南絮,“我的二姑娘,再不习惯,现在也要适应,私下没什么,若在人前漏了嘴,徒惹非议。”
说话的是侯夫人亲自给南絮挑的陪嫁蒋嬷嬷,她是侯夫人面前的老人,最是稳重讲规矩,说着便往床帐那边去,掀开帐子,亲自捧起块雪白的帕子,瞧见上面殷红的血迹,褶子都舒展不少。
“快给夫人收拾上妆,一会用了饭,还得入宫谢恩。”说着出了内室,安排四下事宜。
“姑娘…”
南絮懒散地摆了摆手,嘴角翘的老高,“听嬷嬷的话吧。”
反正她和段文裴不是真夫妻,怎么称呼倒也无伤大雅,若真叫人瞧出端倪,反而不美。
眼神流转,南絮看着梳妆台上大红的口脂,不由想起蒋嬷嬷从床上捧起的那块帕子,那便是所谓的落红吧。
可昨晚她和段文裴根本没行夫妻之礼,血是哪来的?
这份疑惑一直持续到用早膳,看着段文裴优雅地夹起碟中的小菜,南絮暗恼自己不该怕他。
昨晚他不是说了,有什么与他直言就好!
她殷勤地接过段文裴添饭的碗,递过去时,小声问道:“伯爷,那喜帕上的血,是你的吧。”
这话乍听没什么,仔细一听简直惊骇。
段文裴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白,险些被呛住。
他面皮抑制不住地抖动了两下,轻轻地把南絮推远了些,“你既能猜到,还问我干什么。”
南絮也觉得有些尴尬,但实在是太过好奇。
她戳着碗里大半碗饭,眼神直往段文裴身上瞄,这血是什么时候抹上去的?又是割了哪?手掌上没看见伤口呀!
越想越有些食不知味。
等段文裴搁下碗筷时,南絮还咬着筷子冥思苦想。
拿过丫鬟手里的茶盅漱口,段文裴凝着她,“再给你半刻钟的时间,我在马车里等你。”
说完,起身大步离去,竟是没有等南絮,南絮啊了声,抚着饥肠辘辘的肚皮,纠结还用不用饭。
“夫人。”有人拿着东西进来,南絮认识,是段文裴身边的常随刘回,“这是厨下新做的两样清淡开胃的香油拌鲜笋和蜜渍豆腐,爷让您尝尝。”
早膳多是顾着段文裴的口味,南絮吃不了几口,才有心情胡思乱想。
她以为她掩饰的很好,原来被他看出来了。
南絮夹起吃了两口,果然是京都城里的老味道,让人胃口大开。
“夫人勿怪,爷往日勤俭惯了,厨下只留了两个惯做蜀地菜的厨娘,一时没想那么周全。”刘回满脸堆笑,想起自家主子随口吩咐的话,很是操心地继续解释,“爷的性子是冷了些,心里却是热的,装着夫人呢。”
在尚且陌生的地上,满足了口腹之欲,心情也不由得变好。
刘回说了什么话,南絮只顾着点头。
落在刘回眼里,便是自家主母不仅人美,而且心善,性子更是一等一的好。
不到半刻钟,南絮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伯府,登上了进宫的马车。
伯府的规制比侯府还低一等,马车有些狭小,南絮想离段文裴远点,不免拘束。
段文裴把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往车壁挪了挪。
她今日穿了身石榴红的百蝶穿花刺绣宫装,粉面朱唇,美艳不可方物。
段文裴垂眼落在自己同是石榴红的衣衫上,眼中暗芒起起伏伏。
没想到,自己也有成婚娶妻的一天。
在那些绝望窒息的日子里,他暗自发誓,这一生绝不爱上任何女子,也绝不会给任何女子希望。
街上熙熙攘攘,人流攒动,微风偶尔吹拂起车帘,隐约可见男子扶窗静坐,面容淡漠,阖眼如巍然不动的神衹。
*
宫门口早有内侍等着,伯府的马车甫一出现,几个小太监忙迎了上去。
段文裴长腿一伸下了马车,却没有像往常般径直往宫内去,而是长身立于马车旁,等着车内的人儿下来。
小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不待丫鬟上前,搬来车凳,亲自打起帘子,嘴里唤着伯夫人注意脚下。
永安侯府辉煌时,在宫里这都是基本待遇,南絮习以为常地搭上小太监的手臂,正要下车,那厢一个圆脸声细的太监堆起满脸笑冲着后面毕恭毕敬道:“公主和驸马可算来了,陛下都等急了。”
这太监南絮眼熟,是总管太监郭槐身边的孝子贤孙。
能被他亲迎,又是帝王等着的公主,除了静仪还能有谁!
果不然,三匹高头大马拉着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踏过御道,越过宫门,停在了伯府马车前。
只见一身大红宫装的静仪公主在李湛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芝兰玉树的翩翩公子,仪态万千的高贵公主,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天造地设一双。
怎么看怎么刺眼。
“魏阳伯、阿絮,真巧。”静仪公主似是才看见她和段文裴,被李湛拥簇着往这边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人还是原来那个人,只是一切都变了。
南絮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对新婚夫妻,想起早年蜷缩在太妃宫里胆小怕事的静仪公主,只觉物是人非。
她僵硬地屈膝见礼,却不知该如何走下只有几步台阶的车凳。
“你们几个还不扶着点,可别让伯夫人摔了!”公主身边的宫女厉声呵斥跪在地上行礼的内侍,满脸倨傲。
却因为公主没让他们起来,无人敢上前搀扶南絮。
静仪嗔怒地横了眼身旁的宫女,“何必和这些没根的可怜人过不去。”说着笑意融融地推了推身侧宛如泥塑的李湛,“他们毛手毛脚的本宫不放心,还是驸马去吧,阿絮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妹妹,你这个作表姐夫的也要尽尽心。”
南絮看着她笑,心里郁结,让李湛来扶她,恶心谁呢!
可她也不愿意当着这两人的面,自个孤零零地走下来。
这要是传出去,她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四下环顾,南絮余光瞥了眼似乎身在局外的某人,心里很不得劲,她揉碎了嗓音,娇柔地唤了声,“夫君。”
没人理她。
咳咳,她掩唇轻咳,搜肠刮肚片刻又轻轻唤道:“怀州。”
段文裴指尖微颤,终于转头看向她,“玉茗,扶你家夫人下来。”
南絮:……
这厮竟然这么快就记住了她身边丫鬟的名字。
玉茗上前伸手,南絮没动。
眼看静仪公主瞧热闹似的靠在李湛怀里轻笑,南絮决定豁出去,“怀州,昨晚太累了,你扶着我点吧。”
说着伸出手,哀求地看着浑身漠然的段文裴。
时间仿佛静止,南絮看着俨然不动的某人,一颗心渐渐跌入谷底。
微风吹散了宫装上的流苏,也吹落了南絮的期待,罢了,这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南絮自己安慰自己,干什么和自己过不去,大大方方走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把手给我。”
视线里闯进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衣袖滑落,隐约可见肌肤下的青色脉络,南絮微愣,随即反应过来,雀跃地把手搭了上去。
“阿絮有些任性,公主勿怪。”
静仪公主扯了扯嘴角,视线胶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笑意不达眼底,“都说阿絮和伯爷没有情意,不过是奉旨成婚,本宫瞧着不是那么回事,伯爷和阿絮好着呢。”
最后那句话,她有意冲着身侧的李湛讲,见李湛眼神黯淡,藏在袖中的手使劲在李湛手臂上拧了下,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嘲讽道:“你人都是本宫的了,还装什么深情!你没听见南絮那小贱人说昨晚累着了?况且你在本宫身下承欢的时候,叫的挺动听的呀!”
她说话荤素不忌,李湛被她说的垂下了头,低声乞求:“公主慎言。”
静仪公主哼了声,长长的指甲掐进了李湛的手臂,反复横碾,直到李湛脸色惨白。
这幅样子落在外人眼里,便是新婚燕尔,驸马都尉对公主言听计从。
段文裴对这二人间的暗流涌动不感兴趣,他挠了挠南絮的手心示意她松手,不料女子柔软的五指像八爪鱼一样,扒住不放。
“做戏做全套,伯爷好心,成全我吧。”
话音刚落,南絮干脆整个人都贴了上来,馥郁的女儿香扑了段文裴满怀。
他脖子后仰,刻意拉开些距离,压制住眼底的不耐,“走吧。”
两对新人一前一后地走过冗长的宫道,被郭槐迎进了崇政殿,宣武帝寒暄了两句,便放静仪公主和南絮去后宫拜见太妃,留下李湛和段文裴议事。
南絮不想和静仪公主同行,奈何皇命不可违,去往永寿宫的这一路简直度日如年。
公主走走停停,绕了大半个御花园,走至半途,让人传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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