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杏雨梨云。春山淡冶如笑,风光鲜洁,花明玉净,小斗山窗莺语滑。
柏松叫人给府里姐姐妹妹们送来了些外头市井时兴的小玩意儿,又单独给柏越送了一卷不知哪里搜罗来的古籍,给柏瑶送了一盒宝蓝色的珠子。柏松在外头读书,哪里知道自己妹妹在家里捅下了一场娄子,柏溶、柏泓和柏越、柏瑶都无意叫他知道,读书人最金贵的就是时间,若叫他再操起心来,又是一桩难以解释的费心事。
柏越得了那卷古籍,心里难得高兴,急匆匆打开书匣,却见里头当真是个古朴玩意儿,书脊都开了裂。她轻轻上手,只小心翻了翻,便瞧见里头书页或有断裂的、或有叫虫蛀的,惨淡模样实在叫人不敢轻举妄动。
清秋道:“公子说叫姑娘看看还能不能修复,他寻了许多裱褙匠,都没人接这个活儿,因着这卷十分难得,又不忍心就此抛弃了,他又忙碌,索性送来给姑娘,叫姑娘想想主意。”
柏越闻言将书匣放在桌上,努努嘴:“我又不是裱褙匠,京里头上佳的匠人都无人接这活儿,我找谁去修?”
杨枝笑道:“公子可能想着姑娘常收书,自然也比他多些这上头的门道。”
“我是常收书,又不常修书,便是平日里做裱书裱画的活儿也只当个乐趣,做些简单的修复。这个瞧着太费工夫,连专做装裱的匠人都不接,我是修不好的。再者原先哪里见过破烂成这样的古籍?难为他收了一路送进来竟没掉成渣儿!”柏越拿手轻轻支起下巴,脑中不知思索些什么,口中只冲杨枝道,“劳烦你把它放书房里头吧,别搁在这里碍手碍脚的,若不小心弄下去,便是神仙来了也再难修。”
杨枝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将那书匣捧着往外头走,一掀帘子,正和清溪打个照面,清溪正双手提着一个雕漆楠木的提盒,满面愁色,撞见杨枝,清溪忙朝她一个眼色,也不说话,便要堵住她的路,被杨枝一扭身,回了个眼色跑了,清溪无奈,瞪她一眼,才迈步进了屋里头。柏越抬头见她进来,忙问道:“她怎么说?”
话一出口,她便瞧见清溪神色尴尬,霎时了然,不等她回答便讷讷道:“一个都不收?”
清溪撇撇嘴:“是,瑶姑娘说她不缺衣裳不缺首饰,叫姑娘自己好好留着吧,还说……”清溪顿了一下,才飞速道,“说关系好不好也不在这一日两日上,不在这蝇头小利上。她叫我别去了,我若再去,她就要闭门谢客。”
柏越一怔,手指攥住衣角,呆了几息,犹不死心,又道:“你没同兰因兰若求求情?”
“我早替姑娘想到了!可那俩没良心的对我还遮遮掩掩的。”清溪说得委屈,她原想着自己和兰因兰若关系亲昵,与旁人相比更有一份不同,从前在凉州两位姑娘也偶尔闹些别扭,也不影响她们几个的来往,如今姑娘们闹了别扭,那两个不去说和,反倒连她们几人也生疏起来,叫人不快。如此想着,口中便有些嗔怪:“她俩与我说了一通车轱辘话,翻来覆去,就是叫我快些走,也不想着在瑶姑娘跟前为我美言上几句,不过送些东西,放下便放下了,过去难道少送了?不过是她俩一句话的事儿!”
柏越却知道这不是从前小打小闹的别扭,自认理亏,遂讪讪道:“你莫生气,她两个也不是同你闹别扭,是依着瑶儿的意思冲我来的。”
清秋听着两人说话,却在一旁忽地一笑,对柏越道:“姑娘别灰心,瑶姑娘不是说了么,关系好也不在一日两日,不在蝇头小利,这便不是把话说死了,留了条活路,叫姑娘往天长日久的路子上走呢!”
柏越闻言又细细思忖起来,心底也摸不准柏瑶是什么意思,正纳闷间,见杨枝快步从外头进来,面上喜滋滋的,一路行来道:“我有个好主意!”
清溪清秋面面相觑:“你又哪里来的主意?你去寻瑶姑娘?”
杨枝一脸茫然,“什么瑶姑娘?我说的是那卷古籍!”杨枝不管她两个胡言乱语,转向柏越拍手笑道,“我方才收书的时候瞧见之前江公子送的画儿,姑娘找江公子问问不就行了?他一个开书肆的,这方面门路自然比姑娘多些!”
柏越一顿,她自上回猜到江羡仪的身份,总不好自己再上门去,两厢里都知道彼此是谁,却都得端着装作不知,又有她告状那层关系在,自己心里头觉得多少有些难看。不过杨枝说得也有理,江羡仪兄妹两个瞧着都是精于书画的人,过去又那般豪奢,想来这样古籍也见过不少,正思忖着,听清秋道:“杨枝这话说得不通,江公子再有门路,也是头一次上京里来,待在京中的时日还没我们姑娘长呢,哪里就能摸得清这些?”
杨枝道:“你才不通!你这一听便是不曾在外头行走过的话儿,三百六十行,行行有行行的门道,你但凡踏上这行的门槛,便比寻常人多了许多门道,不然这门槛也白踏了!找他若不行,自然再在四处书肆里头找人打听,之前不还托尚文阁的掌柜寻过书么?找他也行,都是一个理儿,如今不过看姑娘是江公子东家,我才想着先去问问他的!”
清秋道:“偏你理多!尚文阁只你会找?若尚文阁有用,咱们公子就不会送个破烂儿过来了!”
柏越倒轻笑一声:“杨枝说得也有理。尚文阁没这个能耐,去一川渌问问也不妨事。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索性今日也没什么事儿,我便亲去一趟,一来这卷多一日不修复便是多一日的损伤,二来我亲自交代一遭,也好放心。”
马车往城北一川渌驶去,柏越掀开帘子,看外头游人如织,叹道:“京中春日来得早,三月天便有这么多人在外头行走了,若在凉州,这时节还是春寒料峭,外头行人少得很。”
杨枝笑道:“姑娘这话说得不对,早便立春了,不是京中春日早,是凉州的春来得太晚,叫姑娘白白过了那么长的冬天!”
柏越闻言抿唇一笑:“哪有白过的日子,冬天长也有长的好处,蚊虫来得便晚些!”
马车停在一川渌门口,柏越下了车,进去一眼便瞧见原先挂着《秋水绮霞图》的地方挂上了自己的那幅字,江羡仪正在案前裱画,见她进来,心里一惊,忙放下手头的活儿过来问好。柏越这次见他更有无限思绪,全都按下不表,只先问道:“严夫人和江姑娘可好?在京里还住得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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