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初升,蝉鸣不绝。
红鲤鱼药馆位于里宣坊西北角,位置偏僻,人迹稀少。
田清欢洗好樱桃,穿过店堂,去看了一眼院内煤炉子上坐着的锅,急忙道:“火,火大了,你轻点扇。”
“累不累?”奚庭生手劲儿大,只是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田清欢摇了摇头,“不累,我只是,洗了樱桃。”
奚庭生挪了一下身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王妃呢?”
田清欢慢慢在他身边坐下,“褚医师,说,她在屋里,生闷气呢。”
奚庭生笑了一下,“那别去屋里了,免得被误伤,在这待着吧。”
“不行,厨房,那边菜还没炒完,”田清欢眨了下眼,“我还要,去帮忙。”
奚庭生忘了锅,转头拿着扇子给她轻轻扇着,“今日心情好?”
“嗯,人多,热闹,”田清欢腼腆地低下头,眼睫轻轻颤了几下,脸上露出笑容,“很喜欢。”
奚庭生心里动了一下,道:“需要我帮忙吗?”
田清欢推开他的手,起身道:“不用,你去,不方便,我要去,帮忙了。”
......
碧纱窗下躯暑的熏香燃着,魏南淇躺在榻上睡了三天,药劲还没缓过来,今日下床走路,腿仍有些发软。
果然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锦安俨然已经跟这群人学坏了!
好歹毒的心思,居然给她下药了。
过了这么久,也不知东宫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魏南淇双眼无神瘫在床上。
过了一会,窗户那边飘过来一阵饭香,魏南淇的不争气的肚子叫了起来。
于是,她绕过一扇乌金屏风,缓步从屋里走出来,到了院子,就看见满地种了各种草药。
田清欢正在挽袖子,见她走出来,一时惊吓忘了规矩礼仪,“这是自己,种的菜园子,新鲜的。”
魏南淇脚步微微一顿,一下子迎来两道目光,一道是菜园子里的田清欢,一道是远处正在下棋的萧衍舟。
“挺好。”魏南淇望了一眼远处的人,很快收回视线,“怎么还结巴了?”
四目相汇,田清欢一下子就蒙了,急得伸手比划,“回王妃,头,受过伤。”
魏南淇笑了一下,伸手把她从泥地拽了出来。
“多,谢王妃。”田清欢不敢看她,低着头,一手拿着萝卜,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衣服。
魏南淇接过那两根萝卜,凑到她身边,“做什么好吃的呢?”
田清欢心里十分忐忑,咬着嘴唇,把头埋得更低,“芙蓉饼,叉烧鱼还有,药膳,专门给,王妃准备的。”
“我是个半聋,你说得这么小声,我可听不见啊。”魏南淇叹了口气,走路脚步有点虚浮,“萝卜做什么用?”
田清欢抬头看着她,“炖乌鸡汤,给王妃补身子。”
魏南淇环视四周,伸了个懒腰,快走几步,“我还用补?不对,确实挺饿的,厨房在哪?”
“益气血。”萧衍舟不知何时走过来。
田清欢行礼,感觉这两人之间实在容不下第三人,然后就一溜烟跑了。
魏南淇愣了愣,凝神屏气看着他,也不知该说什么,片刻,逃避似的挪开了眼。
萧衍舟道:“还想吃什么?让人去买。”
“不用,够吃了。”魏南淇顿了须臾,伫步仰望天空的圆月,“农历十五了?”
萧衍舟对她素来有问必答道:“十四。”
日子刚好没错过,魏南淇小手一拍,心情瞬间好起来,“先去吃饭了,饿死人了!”
萧衍舟目光缓缓降落在对方的脸上,“嗯。”
魏南淇一路小跑到了厨房,扬了扬下巴,“好多人,奚大人也在。”
热闹好啊,她喜欢热闹!
奚庭生道了一声王妃,田清欢躲在她身后探头。
魏南淇走到桌前,看着田汐儿,“你这酒不是送人了吗?”
田汐儿放下手里的菜刀,心中郁结,抽了下鼻子,“那狗男人在外面有相好的,我不要他了!”
魏南淇见她火气大,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于是,她拱火道:“嘶,你这是识人不清啊,要是我,肯定把这事给搅了。”
田汐儿听她这么说,心里越来越委屈:“怎么搅?我才是那个丢人的,我根本就不知他成婚了!”
“你这是及时止损,小问题,”魏南淇笑出了声,“下一个更好。”
“我就是憋屈,”田汐儿一边剁菜一边哽咽,“亏我还天天给他缝衣裳,修鞋底,洗裤衩,等着他来娶我,结果那日撞见他夫人,人家当即给了我一巴掌。”
洗裤衩!魏南淇一个没忍住,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哈哈哈哈哈,你可真能耐!”
田汐儿要气死了,谁知那人非但不安慰她,还笑得直不起腰,田汐儿想都没想从手边扔过去一个青菜叶子。
魏南淇往后退了一步,继续拱火道:“你应该拿鞋底抽他,你还给人家洗那个,哈哈哈哈哈,你傻不傻?”
看着她也就十五六岁,怎么就天天想着嫁人呢?
啧,肯对是被侯夫人那蠢货忽悠傻了。
萧衍舟:“......”
奚庭生:“......”
田清欢拽着奚庭生的袖子,小声嘀咕道:“这一幕,似曾相识。”
她好像也扔过菜叶子。
院子里人多,魏南淇觉得自己洗完手就坐在饭桌前等着就好。
在厨房,她好像真的没什么用。
晚饭大家都坐在一个桌子上吃的,但有萧衍舟在,起初有几个人觉得气氛诡异,不敢动筷,但好在有魏南淇问东问西,这顿饭吃的还算不错。
萧衍舟神情自若,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表情。
过了一会,田汐儿几杯酒下肚,问着魏南淇,“要是你喜欢的人,喜欢别人怎么办?”
这话一出,一桌子的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她,萧衍舟也侧过头,魏南淇望了一圈,表情极为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想不出来......”
田汐儿喝醉了,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那你现在想。”
沉默片刻,魏南淇直起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我这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呢。”
萧衍舟:“......”
奚庭生抬起酒杯,一口饮尽。褚卿云嘴角抽了一下,继续夹菜。
田汐儿大失所望,趴在桌子上,嘟囔道:“难怪侯夫人说,只有瞎了狗眼的人才会看上你。”
“什么?!”魏南淇闻言顿时心中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这个糟心的蠢妇人!
田清欢偷看了一眼那个瞎了狗眼的人,急忙说道:“她喝醉了,我,我带她,回屋。”
萧衍舟喉结攒动,淡淡地应了一声。
田汐儿晃晃悠悠的站起身,“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魏南淇笑容僵在嘴边。
“活二十年你都没遇见一个称心的?”田汐儿嗓子还有点哑,“你这人缘,还好意思说我丢人。”
魏南淇努力找回面子,“怎么会,我喜欢过好几个!”
田汐儿被搀走后桌上的人都沉默了,萧衍舟道:“是吗?”
魏南淇一抖,浅啜了一口茶,含糊其辞道:“是,是吧,应该是。”
萧衍舟道:“没有?”
“有,好像也没有。”魏南淇莫名心虚,慢吞吞地转了个头避开他的视线。
贺庭生暗自咂摸了一下嘴,很有先见之明的想到,这人混到这个份儿上,没准以后是个夫管严。
片刻,魏南淇尴尬一笑,想起正事,从身上摸出一条素帕,里面裹着的是那颗毒药,“褚医师看看?”
褚卿云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奇怪,”魏南淇迟疑片刻,问道:“刀疤脸后面的人查到了没?”
奚庭生道:“是一个带着帷帽女人,他没看清脸。”
魏南淇眼帘低垂,有些心不在焉。
褚卿云脸色微微一愣,道:“这不是天仙兰,这东西都算不上毒药。”
魏南淇的心拎了起来,脸埋在掌心之中。
一百两黄金......王皇后心狠手辣又老谋深算,怎会露出这样的把柄。
估计她自己都没想到会阴沟里翻船。
夜阑人静,竹叶沙沙作响。
萧衍舟指腹摩挲着杯壁,缓缓摇晃,似是在等她的开口做决定。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魏南淇挪开手,张了一下嘴,还未出声,就在这时,院门敲响了。
锦安一进院子,便说道:“王府那边有人要见王妃,是魏南歆身边的丫鬟百香,说是有要事相见。”
魏南淇站起身,扶着桌沿,默然良久。
她本想着有些事待其尘埃落定再一探究竟,可以后还来的及吗?
“没毒......”
瞬息过后,萧衍舟道:“侥幸一次,所以还想着有下一次?”
魏南淇迎着他的目光,心弦绷得紧,却没有让步的意思,“我想把魏南歆送走。”
萧衍舟英佻的眉敛着显得可怖,“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魏南淇心里一阵发憷,脸色有些发白。
倘若她出手,在外人眼里,这就意味着她要加入太子的阵营。
“你选他们?”萧衍舟见她不说话,手中的杯子瞬间捏得稀碎,手上的血一直流,流个不停。
魏南淇看得心头发紧,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移开目光。
这种场面,身旁的几人无论如何都不能插手,甚至不敢插手。
萧衍舟气场骇人,站起身后,脸上的神情与方才判若两人,“说话。”
魏南淇全身细汗,耳边嗡嗡乱响,忽然之间,她是真的懂了那些人为什么怕他。
萧衍舟道:“魏苒。”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或者说我的选择重要吗?”恍惚间,魏南淇真想把这句话说出来,可这话除了让人可怜,没有任何用处。
回到京师的那一刻,她就陷入两难。
魏南淇道:“我没有选谁。”
宿命也好,运气也罢,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繁华落尽,她只是尽力去做自己。
更何况,她在内心深处早已定下这场争斗的胜负。
咸丰帝不是撒手不管,而对这一局面无力回天。于太子,萧衍舟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是碾压式的胜利。
短短一刹像是漫长的一辈子,萧衍舟定定地看着她。
话挑明了就太难看了,魏南淇道:“就这样吧。”
好聚好散。
无论是身份尊贵的王妃,还是万人敬仰的皇后,魏南淇都觉得这些虚无缥缈,离得她太远,一切都是那么不切实际。
贺兰萱是舞姬,她的出身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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