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婉先下马车。
周小娘立刻笑眯眯走下台阶迎上来,她的身后跟着林若水。
“唷,姐姐回来了?”
苏凝婉虚虚瞥了周小娘一眼,不敢多停留,然后,她点了点头,本想回答,可周小娘余光瞥见后面的马车,出声打断她。
“唷,阿淼丫头怎的还不出来?”周小娘笑着,笑容不达眼底,“多年未见,不知阿淼丫头可否还似从前般‘知书达理’呢?”
周小娘说话阴阳怪气。林作雪被养在山中数年,恐早已不似从前般矜尊砌玉,而是满脸土气,不堪为看。
她就是赌这个,知道林作雪自小便看重容貌,脸面,想从一开始就打压她,让她从第一局开始就输掉。
而与此同时,像是回应她般。身着华丽衣裙的林若水从人群中上前一步,她着身鹅黄色交颈,头戴珠宝黄金,在身后一群只着暗灰色比甲的丫鬟婆子衬托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林若水穿得这般温婉夺目,立刻将三通街上行走的男子目光吸引过来,纷纷驻足。
“美,太美了。”人群中有男子感慨,“此女郎是何人?”
人群中有人跟他介绍林若水,“这是林尚书家的二女郎,郢都第一才女。”
说着说着,其中不知是谁插了一句嘴,话题引到了林作雪身上。
“而那马车上坐着的是林尚书家的大女郎,据说犯了大错,养在山中,今日才被接回来。”
“可不。”有人附和道,“当年谁不知,这林尚书家大女郎骄纵喜斗,因着没有家中庶出姊妹漂亮,竟设计自家妹妹险些毁容,其心可诛。”
这几个碎嘴婆子是周小娘安排的,三言两语之间便将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林作雪从来没有想害谁毁容,这些只是周小娘想要坏她名声的手段。
不过她从前确实很嚣张,谁都不放在眼里,所以坊街流传出什么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她坐在马车上,人群距离马车不远,他们说话的声音自然传到她耳中。
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下马威,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无脑的比美行径。
上一世或许她还会与周小娘计较,可眼下她不屑于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
美又能如何呢?十年后还不是老脸昏黄,郎婿纳妾。
一只细白的素手拉开车帘,尚书府门前的人群目光齐刷刷朝着那露出的一条缝隙看去,帘后之人,穿着一身浅紫色的长衫,只露出半截芊芊细腰,身姿曼妙,吸人眼球。
众人目光上移,想看清车帘后的人脸,可那双素手却缩了回去,马车帘再次严严实实遮盖住。
也不知为什么,他们心中竟然升起一丝浅淡的遗憾。
不过很快,马车帘子再次拉开,无数人再次同时抬头。这次,帘子彻底打开,一个身穿浅蓝色比甲的丫鬟先走了出来,她站在车板上,躬身为身后的人让出位置。
碧色螺纹的车帘缓缓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子。
女子梳着灵蛇髻,身段修长,穿着一身浅紫色的交颈纱裙,微风吹动她的长衫,就像狂风中坚韧的绿竹,像隐藏在白云之中飘渺的山,让人忍不住心驰神往。
——这是郢都那么多官宦女子养不出的世外干净恬淡的模样。
纵然此女容貌与林若水相比稍加逊色,可单单这身气质,反比林若水更甚一筹。
让人越看越好看,越看越移不开眼。
林作雪搀着揽星的手,缓缓下马车,最后停在脸色难看的周小娘跟前。
此时,周小娘如意算盘打空,脸色格外难看,内心气急,面上却还维持着一副气度。。
六年的贫苦生活居然没有让她变丑,反而多了丝恬淡世外的平静气质。
周小娘勉强笑道:“阿淼丫头,你——”
“请小娘安。”林作雪冲她堪堪施礼,“从三清山回府路程颠簸,阿母顿感不适,若小娘无要紧事,阿淼便带着阿母先进去了。”
林作雪不打算听周小娘说话,闹心。
她搀扶着苏凝婉越过进了府,留下府外面面相觑的一群人。
-
回到从前住的黄梅院,揽星在帮她收拾衣服,抱月回了她家的村子把她娘的东西送回去。
知道她回府后,周小娘给黄梅院安排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林作雪不愿用,安排他们在外院打扫,贴身之事都交给揽星和抱月打理。
林作雪坐在妆台前,盯着镜子内的自己发呆,她思考着未来,明明有着前世那么多的记忆,可眼下却如深处迷雾之中,不知从何处开始入手。
算了,还是上街去走走碰碰运气吧。
林作雪叫上揽星,主仆二人刚准备动身,苏凝婉来了,她怀中抱着一个黑色小匣子,神神秘秘地,屋内只留下林作雪一人。
“儿啊。”苏凝婉将黑匣子推到林作雪身前。
林作雪:“阿母,这是何物?”
苏凝婉眉眼弯弯:“这些是我给你攒的些银钱,改日你到花宝街上的琳琅阁买些首饰,那些金银器物你素来喜欢。”
林作雪皱眉:“阿母,淼儿现在不喜这些,银子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林作雪把黑匣子推回去,苏凝婉按住她的手,从前那般喜爱的物件怎会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自家女儿这是心疼她呢。想到今日府外发生的事情,林若水那身装扮,是她给了不了女儿的,霎时苏凝婉眼框就红了。
“让你收着便收着。从前你在山中,如今既回来了,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够你再同我说,阿母再寻些给你。”
眼看着苏凝婉一副要落泪的模样,林作雪也知道是她想弥补自己,不在推拒,收了,她数了数,居然有五百两。苏凝婉这些年在府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这些钱,她到底攒了多久?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苏凝婉走了,她走的时候告诉林作雪,明日清早记得去给祖母请安。
林作雪倒是差点忘了她还有个祖母,上辈子就是这个祖母,因为其母家收了周家好处,便联合周家设计将她送往三清山,夺了原本落在她身上的与西平侯嫡次子的亲事。
她这个祖母,唯利是图,拜高踩低。从前外祖父家还鼎盛时,她对苏凝婉如同亲女儿般。可后来,外祖父年迈辞官返乡后,她便开始对苏凝婉冷嘲热讽,将苏凝婉当作一个下人对待。
林作雪到圆兰院的时候,就看见祖母坐在正堂之上,堂下是府上的一众小妾,周小娘不在。
堂内欢声笑语,苏凝婉则站在祖母身后,给祖母揉肩。
堂堂一府女君,曾经帝师之嫡女,如今居然沦落到做下人做的事情。
林作雪躲在围墙后,心中十分生气,双手在宽袖之中紧紧握成拳。
院内,有新进府邸的丫鬟端着果盘走过,她不解问身旁早在府上服侍多年的妈妈:“妈妈,女君她......”
妈妈看她,扫了眼堂内的情形,不屑道:“你刚入府还不知道,我且只与你说一遍。日后府上咱周小娘说的话就是天,至于什么女君不女君的,你当不存在,或者把她当作跛脚的粗使丫鬟看待就行。”
“跛脚的粗使丫鬟?这哪里使得?”
“呵呵,这有何使不得的,难道她不跛脚吗?”
丫鬟妈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
林作雪站在墙后,脸色冷得仿佛可以结冰,才冷声问揽星:“揽星,你将这些年阿母在府中遭遇的所有事情全都告诉我,不许有一分一毫的隐瞒。”
揽星没有私心,早就看不下去了,便将自己知晓的以及从其他人口中听见的传言,不论真假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在她还未被赶去三清山之前,苏凝婉女君的位置就已经名不符实,在府中因为不得林彧书宠爱,性子软弱,人人可欺。这些事情早就发生,只因苏凝婉隐藏的很好,所以林作雪从未察觉。
她一直以为,苏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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