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程拾一家中离开后,杜正德踢一脚路边碎石,扭头往屋子方向看一眼,不确定问:“大人,您觉得这女子说话是否属实,我总觉得她还有事情瞒着”。
“我也觉得”,袁溢之挠挠后脑勺,他身材高大,衣衫下是一块块鼓囊囊的肌肉,十足的莽夫样。
他没有孔不凡明锐的洞察力,却有着野兽般直觉,凭着这一点,堪破不少案件,“她好像有意避开睹新书院,难不成里边发生了什么不成”。
“那有什么,人有问题就提回大理寺再审讯一番呗”,孔不凡走在几人中间,闻言鄙夷替一个眼神过去,“用点刑具吓一吓,兴许就什么都说了”。
他们跟凌疏白的时间久,知道这位大人的秉性德行
随行的一路,轻松自在说着玩笑话,打闹着活跃气氛,除正事严肃严谨,其它凌疏白并不会过多干涉。
“袁溢之”。
“孔不凡”。
凌疏白冷冽声音突然从前方传来,还在互相推搡的二人突然被点名,齐齐打了个激灵,“是”
“你们二人去石水村,打听一下姜氏二儿子生前的行踪,追查他近日接触过的人都有谁”,凌疏白右手靠在斜系腰侧长剑,拇指亲昵摩挲几下剑柄。
他敛眸吩咐“勘察时细心谨慎些,任何一处异样都不要错过,若是遇到形迹可疑之人”。
“无论何种手段,把人扭送回大理寺审讯”,凌疏白语气凉薄,阳光下他瞳孔外圈泛着冷意的灰,那双不含感情的双眸冷冷划过几人的脸,“需留活口”。
“是”。
杜正德背了个大布包,他双手攥紧布包系带,努力鼓起勇气,期期艾艾问:“大人,那我呢,我做什么?”。
凌疏白继续往前走,他步伐大迈,身姿挺拔如松,眼睛永远直视前方,自带迫人气息,杜正德只好稍稍加快脚步才好跟上,“大人”。
凌疏白想了想,吩咐道:“你带些人去睹新书院,看看书院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事件发生,多了什么或是少了什么,若是遇上裴度阻扰,不必理会”。
他想起那个笑吟吟的夫子,眉心紧蹙。
总是一副和蔼和熙,对谁都能真心相待的模样,打得一手好太极,像只滑不溜秋,无法粘手的泥鳅,那种生活在肮脏污泥里的丑陋生物,满身都是腐朽的味道。
还有,令人不安的熟悉眉眼。
“陆二呢?”,凌疏白收回发散思绪,瞥一眼收到任务肉眼可见开心的杜正德,突然问道。
“知遥哥啊”,杜正德晃了晃脑袋,金黄色发带随着他动作晃动,像两条摆动的尾巴,“他跑去国子监去了,说是找到千久难逢的知己,知遥哥行事向来随心,脑瓜子有灵活,谁也猜不到他要做什么”。
“把他找回来”,凌疏白显然早已习惯下属这份不着调的样子,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道,“把他叫回来处理案件,人若是不愿回,就让人把他偷少卿大人并埋在大理寺树下那两坛桃花酿给挖了”。
“嗯嗯”,杜正德巴不得给这位总是仗着智力欺负自己的人找麻烦,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眼看着走到大理寺正门,他把布袋从身上扯下拎在手中,一副跃跃欲试,“大人,我现在就把人找回”。
凌疏白同意了。
大理寺门前台阶很长,朱红大门高高耸立,威严庄重。
凌疏白越过门前立着的黑色大理石,迈过阶梯,刚走近中堂,在侯了许久的人见状立即迎了上来,硬着头皮悄声低语:“大人,可算盼着您回来了,文选司郎中顾大人求见”。
凌疏白漠然敛眸,只是问“他人在何处?”。
“顾大人在议事厅内”,他紧紧跟在凌疏白身后,“等了约莫有一个时辰,怕是见不找您不罢休”。
凌疏白没有说话,他知道顾执此番前来的目的,并不惊讶他的到来。
议事厅紧闭的木门被他推开,他看着好整以暇,悠闲饮茶的顾执,挡住身后要跟上来的人,回头肃然道“这里没什么事,你退下即可”。
“念安”,凌疏白唤一声。
“凌大人”,顾执放下茶盏,冲他微微一笑,“一切无恙?”
议事厅位置极佳,阳光大好,满室明媚,他一身春衫,如温风梳柳色。
凌疏白不欲与他虚与委蛇,他将门反手关上,走上前几步,居高临下冷淡望着着顾执带笑的脸,直白道:“你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若是想带走崔策,那不行”。
顾执笑容不变,只是眼神冷了几分,他温声道:“凌大人莫急,我不是同你商议”。
“是来通知你”。
他直视凌疏白显然积聚怒气的双眸,丝毫不在意继续浅笑着刺激道,“人我定是要带走的,崔策一个清白人,平白无故在大理寺关了几日,这不妥当,凌大人公平秉正,想来也不会让无辜人蒙冤”。
凌疏白微微低头,望着顾执那张朝夕相处而无比熟悉的脸,忽然想起,小时候的顾执是不爱笑的,即便拖着一身病骨,冷着脸看人时恶狠狠,像只永不服输的小狼崽。
“人你是带不走”,凌疏白语气冷静。
"崔策教唆他人欺压排挤黄兴忠,不仅如此,明知黄兴忠自幼失孤,由祖母养育成人,如今祖母年老事高,正是侍奉祖母之时,却是在他祖母必经之路故意纵马,致她受惊不慎摔落死亡"。
“失去唯一至亲,黄兴忠得知此消息之时,甚至还因崔策欺压被迫在吏部当值,当夜悲痛欲绝上吊在考功司横梁上”。
“黄兴忠家境清贫,一生勤恳与天争,可就这样一个人,死于崔策下作的嫉妒和手段中”。
“你敢说崔策无辜?”凌疏白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分外寂静的议事厅如鼓声一般响亮,看顾执的眼神泛着冷意,以及自己也不懂的复杂,“那黄兴忠和他祖母不无辜?”。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让步。
良久,顾执突然很轻笑一声,他慢条斯理抿一口茶,两人挨得近,顾执身上萦绕着的苦涩药味扑进凌疏白鼻翼,他看见顾执手掌微斜,淡黄的茶水顺着树枝绿叶,一同滑进桌上摆放着的青烟色花瓶中。
“你这的茶叶不好,只有苦味”,凌疏白听见顾执说。
他看着被浇湿的花瓣,眼里疑惑极了,“你说,用苦水浇出的树,能结出香甜果子吗?”。
顾执只是疑惑一瞬,并不期待凌疏白的回答。
他掐了一瓣叶子,慢慢道“崔策教唆别人欺压黄兴忠,可有证据?”。
“他只不过多说几句话而已,至于欺负,只动嘴皮子没动手的事,哪能叫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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