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涂山媞与那弟子发生争执后,或许是因涂山媞的“设擂”之言,此后接连几日竟未有弟子再前来挑衅。
她照例每日晨课后去听雪崖练剑。而每日她到的时候,南知阙都倚在那棵梅树上闭眼酣眠。
想到那日南知阙拿出一张符箓,便带着自己瞬息移至云轩附近,好似空间流转一般。
涂山媞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又转瞬即逝。
‘真不知道那梅树的花够不够他日日如此薅下去。’
涂山媞目光扫过南知阙脸上覆盖着的花,一边暗自腹诽,一边握紧自己的“破春”,开始了每日的挥剑练习。
“破春”是她为这把木剑取的名字。
是她那日在梅树下,挥出了第一道剑气后,见到被剑气激起,逆着风缓缓升空的花瓣,一瞬心有所感而取。
手中的木剑破空,看似每日都相同的动作,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梅树之上,南知阙阖眼感知着下方那道剑气,从一开始的虚无缥缈到如今已初具锋芒。
内心也不由得暗叹一声。
他的这位“烧火棍”师妹,属实天赋异禀。
他当年因师尊的一句“你与剑有缘”,便执意从家中离开,跟着师尊入宗修剑。
他的第一把剑也是木剑,是师傅随手做好塞给他的,拿到时木剑上还有些许木刺,握在掌心很是扎人。
那时年纪虽小却已颇有心眼的南知阙认定,这是师尊特意没有将木剑上的刺磨干净,为的是磨炼他的心性。
于是咬着牙拿着那把木剑每日勤勉练习,硬生生的用手将木剑磨得光滑无比。
当他捧着那把光滑无比的木剑捧给师尊看时,师尊却只摸了摸他的头,夸他勤勉。
自小便长了七窍玲珑心的南知阙,终于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滑铁卢。
往事如潮水漫过,南知阙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那双平静无波的眼。
眼前不再是那个在听雪崖上日复一日孤独挥剑的幼小身影,而是一道灵动的少女身影。
少女手中不停挥动着木剑,她今日扎马尾所用丝带好似又换了一条,颜色嫩黄,与身上的鹅黄留仙裙倒是很相映。
嫩黄的丝带随着她的动作,在她脑后飞扬,好似一只在云雾中翩跹的灵蝶。
若仔细看她的动作,便能察觉到她挥出的每一剑,都牵引着一丝细微,但极具攻击性的剑气。
当年南知阙在听雪崖日夜苦修两个月,方挥出第一道剑气,彼时已震动全宗。
而自己这位小师妹,仅仅用了十二日。
她仿佛为剑而生。
南知阙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利落地翻身跃下梅树,“昭明”应声出窍三寸,执剑走到涂山媞面前:
“明日初一,师尊会来考教,我教你两招如何。”
涂山媞闻言狐狸眼亮了亮,她原本盘算着明日考教时向师尊讨教剑招。
当即执剑行礼,道:“请师兄赐教!”
“看好了,我只演示三遍。”
南知阙身影一动,方才身上懒散的气息已消失无踪,周身气息随之一变。
下一刻,他手腕轻抖,“昭明”应势而动。
第一遍,南知阙刻意地放慢了动作,剑锋划过空中,轨迹清晰稳定;每一式转折、劲力吞吐的关窍都展露无遗。
他口中随之念道:“意到,气到,剑到;力发七分,三分回寰。”
涂山媤看得目不转睛,那双狐狸眼里满是专注,身体却已不自觉地微动。
第二遍时,南知阙的速度骤然提升。
剑光一闪,他身影随之而动。
然而,他剑势刚起,那抹鹅黄身影竟也同步动了起来!
涂山媞手中的木剑,已循着他“昭明”的轨迹,亦步亦趋地挥动起来。
她的动作因初学而稍显生涩,总是慢了半拍,但每个动作的起落、转折,竟都精准得惊人。
她的眼神锐利,紧紧追随着那道银光,此时清澈的眸底是一种近乎本能的专注。
木剑破空,发出轻响,每一个招式都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锤炼,竟是分毫不差。
南知阙见状,剑招顺势一变。
他不再自顾演示,而是剑锋一转,主动迎向她的木剑。
“昭明”或格、或引、或点,每每都恰到好处地落在她力道将发未发之处,引导她调整角度,完善发力。
涂山媞心领神会,木剑舞动越发流畅,几个回合下来原本生涩的衔接已渐渐圆融。
听雪崖前,梅树下。
银光,木影,一引一随,默契自成。
“铛!”
直至最后,南知阙剑尖在木剑上轻轻一点。
涂山媞顺势收势,气息微乱,眼中却光彩熠熠,满是酣畅后的畅快笑意。
执剑行礼后,涂山媞方问道:“师兄,这套剑法叫什么?”
“就叫《归一》”南知阙低头望着少女亮晶晶的狐狸眼,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是万剑锋弟子都要学的基础剑法。”
原来是基础剑法,怪不得如此通俗易懂,看一遍就能跟着练了。
涂山媞心下了然,殊不知这套《归一》虽是基础剑法,却相传乃归一的开山老祖穷尽毕生所学、化繁为简而成。
虽看似招式质朴无华,实则将剑道中最根本的劈、刺、撩、挂等基本功尽数囊括,乃万法之基。
宗门内流传着一句话:“《归一》剑法,一年入门,三年小成,十年方可登堂入室。”
如她这般看上一遍便能模仿其形的,已非“天赋”二字可以简单概括。
“多谢师兄,可否再陪我多练几遍?”
“既是师妹所求,自当奉陪。”
听雪崖上一白一鹅黄两道身影再次交错而动。
“破春”与“昭明”不断交织发出清响,循环往复——
从日头高悬,到金乌西落,听雪崖上两人的影子被不断拉长、重合。
直至天边最后一抹余晖将云海也染成了瑰丽的赤色,听雪崖上的剑鸣声,最终消弭在沉沉的暮色中。
当晨光再次刺破云海,将清晖洒向山中星罗棋布的殿宇时,归一宗新的一天开始了。
今日乃腊月初一,正是万剑锋的霜凌长老每月一次开坛讲剑的日子。
天还未大亮,砺剑坪上已是人山人海。
青石铺就的坪场中央早已坐满了人,后来的弟子只得挤在边缘踮脚张望,连崖边那七根黝黑剑桩旁也围了三两层人。
霜凌长老的讲学,乃整个天剑锋——至整个归一宗最为炙手可热的课。
一是因归一宗以剑立派,故而,宗内剑修弟子数量较别的峰多了数倍不止;
二来,每逢讲学,霜凌长老都会随即点拨弟子,更有机会与长老或是首席南师兄试剑。
得到长老的专门指点,实乃可遇不可求。
涂山媞与云梨到的时候,眼前所见便是这般人头攒动的景象。
“除了那日大典,我还是头一次在宗门内见到这么多同门……”云梨忍不住地感慨。
她最近本在苦修唢呐,但因听闻霜凌长老的课在宗门内也是赫赫有名,故而来凑凑热闹。
场中像她云梨这般前来“旁听”的别峰弟子不在少数,三三两两散落在一众负剑弟子之间,惹得周遭剑修频频侧目。
一道道目光明明白白写着“不修剑还要来白占位置”的控诉。
只是直至辰时已过,砺剑坪上却仍未见到霜凌长老的身影。
人群中渐渐起了骚动,低语声如潮水般漫开,弟子们纷纷引颈望向砺剑坪后的石阶。
而此时众人苦等的霜凌长老,正端坐于归一宗主峰议事堂内,与身旁另一位归一宗的长老并坐一排。
主位上坐着归一宗掌门,景虚真人。而在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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