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的第一个寒假,对徐娅来说是特别的。因为在这个寒假,她将度过第一个不在徐家庆祝的新年。
大年二十九那天,张妈告假回老家过年,走之前还问了徐娅要不要跟她一起去,好歹过年时不冷清。
徐娅摇了摇头,张妈家过新年,她一个外人过去做什么。
张妈嘱咐:“小姐,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年初八就回来了。”
徐娅点头:“新年快乐。”
张妈走之后,徐娅整理了个小包,买了张第二天清晨的高铁票回沪市——当然,不是回徐家。
徐父没有让她回去之前,她没必要回去自讨没趣。
她去了一处陵园。
陵园位置很偏,但环境很好,四周布满绿植,很是清幽。
她买了一束百合花,进了陵园后径直往最靠里的墓走去。
最里面的墓打扫得很干净——徐娅花钱请了人定期清扫。
墓碑上印着的照片是个清秀的女人,有一头柔软微曲的长发,笑起来眼睛像两道月牙,温柔得连最乖戾的小孩都会软下身上的刺。
这是徐娅的母亲,聂觅香。
徐娅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像是祷告的信徒一般,在心中述说着想要和母亲说的话。
她没有说她遭遇的那些不开心的事,只挑了有趣的同母亲说。
徐娅能想象到,如果母亲确实在她面前,会用怎样认真的表情倾听她的话语,用怎样柔软的手掌抚摸她的脑袋。
她在墓园待了一整个白天,然后傍晚又坐高铁回了小镇。
因为是大年三十,街上没有人,但居民区不时有烟花爆竹的声音响起。
徐娅等了许久才打到一辆空闲的出租车,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
她还没吃晚饭,好在即使是大年三十,小镇的便利店也没有歇业,她还能买一桶泡面。
于是徐娅就一边吃着泡面,一边站在阳台上看居民们放上天的灿烂烟花。
爆竹声声中,她对自己说,徐娅,新年快乐呀。
大年初一和初二,徐娅几乎是睡过去的,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百无聊赖地度过了新一年的头两天。
到第三天,她觉得差不多可以开始勤奋的新一年了,于是咨询了几家小镇上的培训机构,打算给自己报个寒假补习班。
等年初八张妈回来时,徐娅已经要开始上课了。
张妈惊愕:“小姐,假期你也不多歇歇啊?”
徐娅背着收拾好的书包,正要出门:“休息了好几天了。”
再不找点事做,她脑子估计要被无用的emo情绪和厌世想法占满了。
补习班在镇中心,离徐娅住的小区不算远,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因为才大年初八,来上课的学生不多,只凑齐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小班,班里几乎都是高三年级的准高考生,像徐娅这样的非高考生寥寥无几。
不过徐娅在补习生里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关蔚看到徐娅,有点惊讶。徐娅先跟他打了招呼:“关蔚哥,新年快乐呀。”
“新年快乐。”关蔚笑道,“才刚过完年就开始补习了吗?”
“关蔚哥你不是也在补习吗?”
“我毕竟是高三生。”
因为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关蔚就和徐娅稍微聊了会儿天。
“你是昨天回镇子的吗?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陪陪父母?”
徐娅一顿,笑道:“马上要高三了,打算多花点时间念书。”
徐娅没把自己家的情况和任何人说过,没人知道她母亲已经过世,她还被父亲和继母赶出了家。
自然,她也没告诉任何人其实她的新年是留在小镇吃泡面。
很快,上课铃声响了,补习老师也拿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徐娅找了个不前不后的座位坐下。
因为是新年后的第一堂课,大部分学生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显然是被家长强行送来上课的。
甚至还有人课都过去一大半了才姗姗来迟。
补习老师姓曾,似乎在这个补习机构教书有一段时间了,认识许多一直在这里补习的学生。这个姗姗来迟的学生就是其中之一。
曾老师见那学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毫无迟到自觉地大摇大摆走进教室,于是不觉皱了眉:“方鸿嘉,怎么回事,第一天上课就迟到这么久?”
那个叫方鸿嘉的学生被点名,只得停下脚步。他挠了挠脸颊,理直气壮:“睡迟了,这才年初八呢,八点就要补课也太变态了!”
曾老师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高三生!年前最后一次补习时,你妈妈还来过这儿问你补习的情况呢,你妈妈这么关心你的学习,你就这种态度?”
方鸿嘉撇嘴:“又不是她上课,就会嘴上关心,她自己这会儿还没起床呢。”
“其他同学都起得来你起不来?关蔚和你是塘西同一个班的同学吧?他可提早一个小时就到了,上课前都复习很多知识点了。就连今天新来的高二妹妹,也都知道提前过来,上课前看看书熟悉熟悉补习班情况呢!”
徐娅莫名被cue到,只当没听见。那位方鸿嘉学长投来厌恶的目光,她也当没看见。
方鸿嘉又和曾老师呛了几句,最后曾老师没办法,只得摇着头让他先坐下了。
曾老师教的是数学,课程结束后,是二十分钟休息,之后会有其他补习老师过来上其他科目的课。
休息的二十分钟,徐娅去了趟洗手间,回到教室时,发现教室里有人在吵架——更准确的说,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吵架。不少同学都转身看着吵架的人。
方鸿嘉站在关蔚的座位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怎么这么喜欢给我找麻烦呢?上次的教训没吸取够?”
“我没给你找麻烦,你被曾老师训是因为你自己迟到了。”关蔚坐在座位上,面对方鸿嘉的咄咄逼人显得很平静。
关蔚本就书生气重,看书时还会戴上眼镜,于是显得更有文质彬彬的弱气书生感了,对比眼前站着的五大三粗、体宽有几乎两个他尺寸的方鸿嘉,简直弱势十足。
班里所有人都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徐娅走到一个女生边,问道:“小姐姐,这是怎么了?”
这个女生正好是关蔚和方鸿嘉的同班同学,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了,她有些嫌恶地看了方鸿嘉一眼,说道:“这是我们班的小霸王。”
原来方鸿嘉厌恶关蔚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两人还是高一的时候。
塘西高中升年级不重新分班,这俩从高一开始就是同班同学。
方鸿嘉的父亲是小镇所属城市的市教育局的一位领导,母亲从前是老师,自从方鸿嘉上高中后,她就辞职在家全心监督儿子念书。
然而父母越是重视成绩,方鸿嘉就越是念不好书。
高一某次开家长会,当时的班主任找方鸿嘉的母亲谈话,还说起了方鸿嘉的成绩和他当时的同桌,也就是关蔚的对比。
“小关家里条件一般,从小就是孤儿,但学习努力认真,次次都考年级第一。小方作为同桌,没有学到一丁点好,优越的家庭背景反而成了他顽劣的资本,甚至还想带坏小关,要他和他一起逃学去网吧。还好小关自律,没被诱惑。”
这下可好,方鸿嘉母亲发了大火,将他骂了一顿,还停了方鸿嘉半年零花钱。
方鸿嘉觉得关蔚把他逃学去网吧的事儿跟班主任说了,这才间接导致自己被母亲停了零用钱,于是从此就记恨上关蔚了。
越是有人在方鸿嘉面前说起关蔚的优秀,他就越要找关蔚麻烦。
据说上个学期期末期间,方鸿嘉还找人围堵关蔚,害关蔚有一门考试迟到了近一个小时。好在关蔚底子厚,虽然考试时间被迫缩短,但依旧考得不错。
徐娅问道:“学姐,方鸿嘉逃课去网吧的事,是关蔚学长告诉当时的班主任的?”
“当然不是。”那女生说道,“关蔚这人说好听了叫不爱惹麻烦,说难听了叫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才不会管他方鸿嘉闲事。当时是方鸿嘉的一个朋友逃课时被班主任抓到,被班主任一追问,慌忙之下什么都说了。其实方鸿嘉后来也知道前因后果了,但那会儿大家都已经高二末了,他找关蔚的茬都找了好几轮了,虽然初始有些阴差阳错,但两人的梁子也结了好久,化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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