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想拜师学艺?”
叶舒绘见对方身材瘦削,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但气质清秀儒雅,言行举止绝不是他们混迹社会的三教九流所能养成的。
眼前年轻人神情认真不似玩笑,而是真的想要加入雁亭戏班学习一门手艺。想到不少小说中的剧情,她心想自己这不会是碰上什么二世祖微服私访了吧,顿时神情微妙起来。
“我是个戏痴,京中大大小小许多家戏院都看过,唯有您那场蹴鞠戏精妙绝伦,叫人难以忘怀!”那人说到兴致之处,眼睛都亮了几分,“我想和您学戏,拜您为师!”
“你叫什么名字?”
“谢清时。”
“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爱孤云静爱僧。倒是个好名字,如今天下太平,游历于勾栏瓦舍之际,倒也是个逍遥悠闲的去处。”叶舒绘说。
“叶班主谬赞了。”
叶舒绘又试探地问了一下谢清时的来意,谢清时只说自己是进京赶考的落榜书生,眼见仕途无望手中又无归乡的盘缠,干脆到自己喜欢的戏班子来拜师学艺。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唯有在提及戏剧时,他的脸上因激动和兴奋泛起了一抹绯红,仿佛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十年寒窗苦读付之一炬,你也要在这下九流的行当一条道走到黑?”她问。
叶舒绘感觉自己在扮演热血番中无情挫伤主角积极性的反派。她并不想作为番剧中被主角后面打脸的那个角色,但谢清时只需要热爱戏曲和表演,作为班主她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能凭自己喜好做事已实为不易,想必叶班主也这样觉得罢。”
叶舒绘沉默了一下,这话她确实爱听。
“……我并非郎中,但也看得出来你气血两虚,寒峫束表,想必是久病未愈且病情复杂。戏班子从学徒做起,自是要下一番苦功的,我唯独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住。”
只是几句试探,叶舒绘心中肯定了七八分,对方确实是个中二病没毕业的身娇体弱二世祖,但至少比她这个只会从大中课本上搜肠刮肚的有文化。
如今雁亭戏班情况刚有所好转,谢清时想加入戏班子的原因就值得深究了,她不想引火上身。
对方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我可以留下来了?”
不,我没这么说。
但看着对方亮起的眼睛,她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果然美色误人啊。
“老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既然如此,你先跟着大家一起练基本功吧,不过最后能否留在雁亭戏班,还要看你自身表现了。”叶舒绘不咸不淡地说。
“承蒙叶班主指导,不胜感激!”
看着朝着自己规规矩矩行了拜师礼的谢清时,叶舒绘两眼一黑。
她本意是想让谢清时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眼睛一亮,反而来得更积极了,从此五更天刚过就主动来到院子里,跟着她一起吊嗓练功,还会带些点心作早点分发给大家,在她面前赚足了好感。
而谢清时也让她发现了不少意料之外的惊喜,对方的童子功与其他人对比并不算差,甚至有些地方略胜一筹,这让她更加好奇自己这位隐藏身份的二世祖外门弟子的身世。
当然也会有一些突发情况——
晨练结束,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叶舒绘正准备招呼大家休息,还未回头便听到了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孩子们的尖叫声,院内乱作一团。
她一回头,见谢清时那张清秀的脸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似乎因受不住疲累,就这样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叶舒绘:“……”
谢清时确实有天赋,但如今的叶舒绘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戏班子玩养成游戏。
好不容易盘活了雁亭戏班,但给她留的时间可不怎么多。正值初夏,勾栏瓦舍间的表演从未断过,这次的定期汇总表演,提前一周就送来了请帖。
“这次外勾栏给分到的时间不怎么好,居然是在晚上。”她皱起了眉。
沉浸式戏剧的演出很容易被复刻,她当时的剧目推陈出新,在内外勾栏一鸣惊人,才过了两天外勾栏那位写戏本出名的秀才就写了份大差不差的,卖给了其他戏班子,雁亭戏班的客流再次被抢夺。
叶舒绘对于这种中译中的行为嗤之以鼻,却无可奈何。
尽管可以收集证据去大理寺报官,但耗费心力不提,时效性上是很难保证了。
此时再重新排新的剧目有些来不及了,她干脆在戏班子平日常表演的话本中挑了个好改变剧情的,歌舞部分保持不变,在剧情上再次进行了些创新。
一曲可歌可泣的人鬼爱情故事瞬间变成了粉丝偶遇蒸煮却遇到刺杀现场的悬疑剧。一人一鬼合作调查真相,诡异飘渺的歌舞氛围引人入胜,在达到高潮时揭露真相,原来刺杀偶像的人是由其他狂热粉丝所安排,最终即使上报官府,也无法让无辜者回到最初,最终鬼魂在大雪中消散。
沈建看得津津有味,半晌后评价说估计现在的年轻人确实爱看这个,而且雪花特效一类在夜晚会比较明显出效果,看起来跃跃欲试。
叶舒绘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又开始从各大热门番中寻找奇怪灵感了。
“班主,咱们为什么要抓这么多萤火虫放到这种瓶子里啊?”
叶舒绘把最后几只萤火虫满意地装到手里的长条状琉璃灯中,发给不上台表演的几个孩子和谢清时:“给,一人两支荧光棒,都拿好了。清时,你唱一下最后那段,不会唱打拍子也行,我示范一下这东西怎么用。”
荧光棒?
几个孩子看着手里的琉璃长灯,里面正发出幽幽的亮光,这名字起得倒也确实贴切,看向叶舒绘的眼神更多了些崇拜。
谢清时不习惯地耸了耸肩,他这种场合被点名还是第一次。不过他并未怯场和推脱,直接清嗓开始唱那段曲子。沈建眼前一亮,不得不说谢清时如今起嗓带范,配上清爽通透的声线,气势不足却别有风味,宛如裹挟着冷雨的初夏晚风,从天边倾泻而下,虚无缥缈又极具攻击性。
叶舒绘则举起荧光棒,玻璃轻叩配合着谢清时的演唱打着拍子,每打一下拍子便跳跃旋转一下,配合着简短有力的口号和舞步,十分有节奏感。几个孩子眼睛一亮,下意识便学着她的动作跳起了舞步,相当整齐划一。
“……这叫wota艺。”等一曲结束,叶舒绘干咳了一声。谢清时一开麦,配合他那张脸,确实杀伤力很强,“我觉得还是要保持观众能够参与我们演出的特点。”
在现世时,她经常看地偶,对于这种运用荧光棒应援的舞蹈艺术很熟练。正好是夜场,她便决定延续雁亭戏班先前让观众参与沉浸其中的形式,教这几个不上台的孩子应援。
几人面面相觑,不懂自家班主怎么忽然拽了句洋文。
“我……我他噫?”沈建试着重复了一遍。
“……卧榻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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