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一日,春蒐前一天。一只鹰的啼鸣穿破临君山上空卷起的云,与黎明时的第一缕阳光一起来了。
边迤本不太在意,她躺在一颗新木卷曲的枝干之上,犹如孩童时被师傅师姐抱在怀那般蜷缩起身子,并非寒凉,只是觉得这样安心些。
承烨也已经许久未曾来信。自过了年关,一切寂静到诡异,而她也一向对这样的气氛不怎么敏感,分不清其中究竟是何等的暗流涌动。
可那鹰的啼鸣声似乎越来越响,艰涩难听,冲着她而来。边迤皱了皱眉,眼睛还未睁开时,就先伸手猛得向前一捉,快准狠地扯掉一根鹰的羽毛。
这本是警告,却没想到那鹰依旧执着得不走,扑棱着落到另一根枝桠上,与边迤四目相对。
“……这是给我的?”
边迤这才看到那鹰的腿上绑着一小个羊皮纸筒,她皱了皱眉,确信这信鹰不属于她所熟知的任何一人。
她有些迟疑,又有些疑惑地伸出手,将那张羊皮纸筒取下。
那只鹰没有剧烈挣扎,可也不走,反而瞪着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冷不丁歪了一下头。边迤看到自己的身影映在其中,被揉成虚幻的绿色,就像个鬼魂。
“嗯……抱歉?信送到了你就走吧?”
那鹰不眨眼的模样有些瘆人。边迤不再慵懒地躺着,而是探出半身,在鹰的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羽毛,那鹰这才往后退了几步,又腾空而起。
“啊,真的走了。”
边迤看着鹰又一头扎入云层,遗憾地摇了摇头,她展开手心的信,嘟囔道。
“什么意思……这真的是给我的吗?”
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明日傍晚,永佛寺。
晨风又起,临君山巅一片寂静。
此刻的寂静是如此浓稠,像是青鸾药谷过去永远炖煮在药锅中的草药,越来越稠,越来越苦。若是任由那药汁继续浓缩,将几近凝成膏,苦涩窜入血液,麻痹了她的痛苦。
边迤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字迹了。久到连她都忘了,原来自己的记忆深处,还这样深刻的留有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记忆。
她也曾在这二十年夜晚的长梦中祈求想要看到这样一封信,但也从未敢在现实中真的奢求过。
可偏偏,偏偏……边迤一抖,那张薄薄的纸一下从指缝中滑落,被晨风吹走,在空中翻卷了几下。
而当那张纸没入云层,再也看不到时,边迤的胸腔之中也倏尔空了一块。
——那是王奕的字迹,她的大师姐。
边迤保持着信纸滑落时那个姿势,日渐悬于顶,向西而落,繁星点点,继而太阳又东升,她始终如此,只有腰背渐渐弯下去,但她双手依旧端举着。
只是她手中的,是虚无。
……
“你来了。”
长公主淡淡笑着,她站在永佛寺主塔多宝殿中,面对着那座观音像。虽说这多宝殿地底已经被炸的一塌糊涂,但那座观音像不过是下陷了些,依旧慈眉善目的看着众生。
她在听到身后脚步声时缓缓转身,看着来者停在距离她三丈远的地方,死死地盯着她脸上的面具,似乎要用目光将其剥离,将其焚毁。
这么多年了,这人还是那样好懂,爱恨都写在脸上。长公主笑着摇了摇头,缓缓抬起手,放在自己脸上,又轻轻一动,那张从未在人前取下的面具缓缓落进她的掌心。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边迤与她最后一次相见时还是贞平四十六年,那年她下山游历时,王奕已而立之年。她的脸落入人群就再难寻回,五官平淡,说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王奕惯常便是带着笑的,所以边迤时常待在王奕身侧,看着她带笑的眼睛,觉得最是好看。
而“王奕”的身死于贞平四十九年时,也应当不过三十三而已。
而如今,王奕的脸上多了许多褶皱,每一条都是这二十年的岁月新留下的刻痕。而她那双眼中不知什么时候滋生出了野心与深沉的欲望,像两口深井,幽邃到其中无无光可出。
边迤与她对视时,周身空气都变得粘稠,被无形的蛛网层层勒住,裹挟的喘不过气。
怎么会呢,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
“好久不见,小师妹。”
王奕随手将面具一丢,在辽阔的正殿之中发出哐的一声回响。
也或许她本来就是这样的眼神,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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