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榛收了盛重云的伞上马车。叶氏把伞接过去瞧,那伞是特制的,比寻常的大很多,伞柄上还刻着一个“云”字。
叶氏的神情有些纠结,“榛娘,其实盛家真的很好,你——”
苏榛立刻打断叶氏的话:“伯娘,送伞就是‘散’,盛重云的意思是赶紧让我散开呢。”
叶氏怔住,“还有这种说法?”
苏榛用力点头,总算制止了叶氏的拉郎配想法,却又见萧寒酥一副忍笑忍得辛苦的样子。
小屁孩倒聪明!
盛重云留下的车夫,是自小在盛家长大的家奴,也给赐了盛姓,叫小山,今年十九岁,是个沉闷性子,几乎不说话,但做事绝不偷懒。
萧、苏两家人都唤他名字。
苏榛提议先去当铺,小山便驾车带两家人去了间相对公道的。
苏榛进去就把退亲玉钗换了五两银、金瓜子八两,加上今儿早食赚的,两家人总资产共计十三两零五百九十七文。
揣着这些银钱,坐上车紧赶慢赶的去了白川府衙户房。
户房典吏当然还记得他们,尤其对萧容很是客气。毕竟萧容半生戎马,民间威信还在些。
昨天来户房,苏榛一直盯的是办坊敦户,可如今存银差得太多自然得放弃。
那么第二选项便是办个两个乡村五等主户。地址挑富庶一点、离白川城近的,这样也方便她进城来做些小买卖。
典吏便拿了舆图来给两家人详细讲解,苏榛听了一会儿,看上了其中一个离府城仅有十里的村子。
但如果办那里的五等户籍,光是两家人头税加入籍已经需要三两多银子了,剩下的银子按规定还要租田,人均起码租种二十亩,每年还要纳白米作为实物租,还要缴带收钱和靡费钱……
苏榛不怕吃苦,但种地她实在不会,抬头看看萧容也是眉头紧皱,想必跟她想法一致。
典吏瞧着两家人的沉默,心道一声果然,便诚心提出了一个建议:“其实萧王……萧爷是否也考虑一下,入戍边猎户?不要银子。”
典吏继续说着:“咱白川府最北边紧邻是长焦国,以前不时来犯,最近两年被咱边境驻军打得消停了。但毕竟边境线过长,光是靠驻军巡逻也不太现实。所以府衙一直希望有百姓肯迁居那里。”
“那里会不会很危险?”叶氏以前最担心的便是丈夫在外行军打仗,她完全不想被流放了还要去厮杀。
典吏认真回答:“不瞒您说,那里是高山密林带,风险肯定是有。但光是戍边户免徭役、免山泽税这两项,就已经吸引不少猎户过去了。我是想,凭萧爷的本事,虽说也大才小用,但反正只需春夏巡巡山、秋冬打打猎就行。再学学制皮技艺下山来卖,收入也是可以的。府衙甚至还在山上提供了免费的居所,条件虽然简陋了些,但临时落个脚能把租房的银子省下。过两年存银够了,不想进山了,再把户籍转到城里也是一样的。”
“但大宁朝法规是只许秋冬狩猎,春夏季巡山可有补贴?”萧容问着。
“不瞒您说,补贴确实是有,但极少,通常得再额外存银子购置些田产。但怎么说呢,存不存得到银子,这就得凭各人本事了。”
萧容点点头,他懂典吏的意思。同样都是猎户,有能者自然是收获多些、存银多些。
苏榛担心的却是另外的事:“敢问大人,长虚山可有猛兽?”
“有虎和熊。但虎长居在最深的峡谷一带,近十年也只出过一两次猛虎下山的传闻。至于熊,此刻是寒冬,更是不可能见着的。若还是担心,只在边境附近行猎,不往高山上走就行。”
“可是……”叶氏仍在犹豫。
“依我看,办戍边猎户籍也不错。”久未开口的萧容终于说了,看向叶氏,解释着:“其实,此时已是初冬,就算拿了银子去买地,一年半载的也难见收成。不如先以猎户入籍,存够银子也能挑到更好的田。”
叶氏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个理,便不再多说,轻轻的点了点头。
萧容便又问苏榛:“榛娘可愿带着谨哥儿一同前去?若你不愿,现有的银子便全拿给你,也够入个城郭户籍。并且往后的日子也由我跟寒酥照拂,绝计不会让你们冻着饿着。”
萧寒酥也在等着苏榛的回答,他自然十分不愿意跟苏家姐弟分开,却也知道不能强求。
苏榛却一脸震惊,“萧伯说什么呢,还用问吗?当然同去,除非您嫌弃我跟谨哥儿帮不上忙。”
谨哥儿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但他却是姐姐的应声虫,便奶声奶气的跟着点头:“对,帮不上忙!”
屋内一众人立时笑了起来,叶氏悄悄拭去眼角又冒出来的泪花,将心里仅剩的最后一点不安也拂去了。
钱财没了便没了,大家相依为命总会好起来的,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办户籍一事很快敲定,盖了章的户贴由萧容拿着。
按大宁律,凡有常产,直接承担大宁正税的人户是主户,无常产侨居者为客户。
那么萧家是主户,苏榛和谨哥儿因跟萧家没有血脉关系,便先以义子义女的名义入了萧家的客户。
两家共用一户,也省得将来再多花一份银子交户税。
但让苏榛郁闷的是,她的身份虽也由官府登记进册,户贴上却没有她的名字,只因她是单身女子……
特喵了个喵的看不起女人的旧社会!
好在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没空伤春悲秋,两家人拿到户贴便立刻去市集采购生活必需品。
市集离府衙很近,赶车过去还不到半刻钟。
此时毕竟是冬天,并没有苏榛想像中的热闹非凡的场景,外面摆摊的也只有零星几人,其余商家基本都是在暖和的店铺内。
听典吏说长虚山比府城冷很多,被褥都要买最厚的。
丝绢被自然买不起,也不实用,苏榛和叶氏只看麻布、葛布的,反正只要棉花是新的就好,却没想到如此粗糙的面料,加了棉花居然就售一两一床。
饶自苏榛再怎么会砍价也不行,五人只好将就一下,先只买了买三床被子,除了寒酥能独享,其它都是二人一床。
三两银子瞬间没了,至于棉褥,想着可以尽快猎些动物皮毛来铺垫,便只买了三床稻草褥花了九十文。
苏榛和叶氏又给每人都挑了棉鞋,每双二十七文,店里给抹了零头,五双收了一百三十文。
店里甚至还有全新的二手粗棉布匹卖,一匹只要两百文,比正常价格低了一半儿,苏榛便一并买了,肯定用得上。
肉疼,临走又死活问掌柜的多饶了副薄棉手套,出门就硬塞给叶氏。
叶氏开始还不肯戴,虽说她一双手全是冻疮,可榛娘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啊,她怎么能看着孩子吃苦自己独享福。
苏榛便假装生气、又好一通撒娇。可还没等逼叶氏收下,萧寒酥竟然偷偷的又找萧容拿了二十文,给苏榛也买了一副。
苏榛觉得肉更疼了……
一共才十三两多的资产,瞬间花了三两多。
买的东西全部塞车马车,还要去买粮食和杂物。两家人商量了下,决定再雇辆驴车拉货方便些。
在市集等活儿的车把式倒不少,萧容选了个面相最老成的,叫成树。
成树因有一条腿跛被人嫌弃,只能站在所有车把式的最后面。但他的车架上最干净、态度也最诚恳。
反正都是赶车,跛腿又不耽误什么,萧容跟他聊了几句就直接订了,包车两日往返长虚山、去的时候拉货,下山的时候空车。
并且包他食宿,车钱一共给一百八十文。
车雇好,萧、苏两家人就去粮铺买了米、面各五斗、绿豆五斤、番薯一百斤。
眼下的粮价倒是近几年最便宜的:每斗米二十文、面三十七文、番薯一斤三文、绿豆每斤四文。
趁着搬粮上车的功夫,苏榛和叶氏又买了油盐酱醋等调料,其中菜籽油最贵,一斤要四十七文,杂七杂八的又差不多得一百文。
因为还要做苕皮生意,苏榛便还跟粮铺做了口头契,等她在山里的住所定了便再来,到时候掌柜的给价格便宜些。
掌柜的一见这是大客户,便多送了苏榛一罐咸芥菜。最后算总帐抹掉五文零头,一共花了七百八十文整。
钱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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