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家主颇为看重柳小娘,连管家权都破例许了她。老夫人不喜柳小娘,可奈何不了家主,只得以妾室身份的缘由阻拦,好说歹说让二夫人一起执掌中馈,从中分一杯羹,总不好让她一人独大。”
容濯瑜垂眸听着,神情始终淡淡的。
她爹爹倒真是“矢志不渝”,年少时被柳氏迷住了眼,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至今也不曾改。
遥想当年就是因为柳氏出身风尘,身份遭人诟病,老夫人不许人进门,她爹爹这才想了个法子将人安置在外头。
他们愿意做苦命鸳鸯,却害了阿娘。
阿娘自小就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的掌上明珠,性子温柔纯粹,她一直以为自己与爹爹是一见钟情,乃是命定的缘分,难产时惊闻柳氏携子女上门,才知道自己一直被蒙蔽其中,容濯瑜永远忘不了她含恨离世时的眼神。
她闭了闭眼,而后正了正身子,眉眼含笑道:“这些年辛苦妈妈了。”
闻言,常妈妈眼睛一红,她原是最至情至性的人,瞧着容濯瑜那几分像极了早逝的夫人的眉眼,她软和声气道:“娘子这是哪里的话?奴婢如何都不苦,只是可怜娘子自幼失了生母,好容易在青州过了数年快活日子又要回到那虎狼窝去。”
容濯瑜抿了抿唇轻笑道:“就算是虎狼窝,我也是要回去的。您不必担心,我早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事情都明白。只是往后也要妈妈在身边帮衬着才是。”
常妈妈自是无有不应,忙应和道:“那是自然,夫人过世了,奴婢自然为着娘子多多打算。”
过了半时辰,郭妈妈早就跪的双腿酸麻,院里的小丫鬟要扶她起身时,郭妈妈咬了咬牙强撑着要站起来,哪知道腿下一踉跄,整个人又跌坐在地上了。
见状,几个小丫鬟面面相觑,隐隐含了几分笑话之意。
郭妈妈最要脸面,今儿算是把脸都给丢光了,当即便臊的不知说什么话,死死低着头又挣扎着要起身。
雪乌这时候才从里头走出来,她微微蹙眉道:“你们都做什么呢?还不快扶郭妈妈起来,一个两个没有眼力见儿的。”
郭妈妈听见雪乌声音,知道她是容濯瑜贴身伺候的心腹,当即嘴角扯了一抹笑意语气讨好道:“不妨事不妨事,还请姑娘替奴婢通传一声。到底是家主吩咐的事儿,奴婢不敢多耽搁。”
雪乌笑了笑,柔声道:“娘子一早就知道妈妈要问什么,只是娘子近些时候有些咳嗽,简老夫人说要将身子养好了,到底路上舟车劳顿,所以不得不多耽搁几日,算着三五日间也就是了。”
郭妈妈闻言,心里急得不行,家主那边的意思是略停留一日便启程,可大娘子这意思分明是有意拖延,撂着他们这边。
她到底领了这份差事,若是最后问责,家主难不成会责怪大娘子?自然不会,这样想着,她愈发有些急切,探头往里头瞧着。
“可家主那边不可多耽搁啊,老夫人也念叨娘子,只盼着娘子能够早些回去承欢膝下。”
要紧的恐怕不是这个,雪乌眼珠子轻轻一转,又笑着道:“妈妈说的奴婢都记下了,稍后会说与娘子听。今日妈妈也辛苦了,一路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安排好的院子休息吧。”
说罢,雪乌便让人送客,郭妈妈无法,几乎是一步三回头,最后才消失在了视野中。
“爹爹这样急着让我回去,是否与那门亲事有关?”容濯瑜觉着有些口干,便端起茶盏啜了口。
果真,常妈妈点了点头,而后仔细回忆道:“这门婚约家主十分看重,虽说当年想着是妇人家的玩笑话,可如今顾家步步高升,念着顾夫人当年又是给了玉佩的便不能轻易反悔。奴婢听说,柳小娘那边仿佛也有意,后来还是老夫人那边寻了家主商量,这才说着要将娘子接回去。”
容濯瑜早料想到柳氏那边的意思,她摇了摇头淡淡道:“祖母是不想让柳氏得逞,可在爹爹眼里,是不是我都无所谓,只要是容家的女儿谁都行。”
这话听着残忍,却是再真实不过了。容濯瑜早不是无知孩童了,她爹爹的态度摆在这里,多年来不闻不问,如今有用得上她的地方便要接回去,这样的爹爹如何值得她真心以待呢?
.
京兆昭信侯府,天色已晚,各院都已经点上了灯火。
兰芝阁,一位保养得当的妇人倚在美人榻上,她生得极好,年轻时候娇媚可人,如今也不减分毫,反而更有成熟女子的风韵。
下首坐着一位十四五岁柳眉雪肤的小娘子,她手上捧着账本,微微蹙眉道:“阿娘,这亓县庄子上的账目有所出入,女儿瞧着自打去年起李富家的管事以来,数目便核对不上了。”
柳小娘抬眸,她见长女满脸认真的模样,眼神中隐隐几分骄傲,语气平和道:“你说的不错,看来这些日子让你学着瞧账本真真是大有成效了。”
“这亓县庄子是咱们侯府名下一小庄子,里头的管事李富家的是老夫人那边的人。老夫人素来对咱们院有成见,她的人咱们如今不好多得罪,便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闻言,容云瑰默不作声地将账本合上放在一边小几上,嘴角隐隐几分讽刺。
祖母不喜欢她阿娘,连带着对他们兄妹三人都瞧不上眼。尤其素日晨昏定省时,祖母只顾着与二房的堂妹凑趣儿说话,却是从来不曾理会她与幼妹的。
不过这又如何呢?昭信侯府的家主是爹爹。说句不好听的,祖母那般的年岁也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如今只要面上待她老人家敬重便是了,旁的都不打紧。
柳小娘拨了拨茶盖子,茶雾缭绕,她闭了闭眼深嗅一口气,沉浸在这恬静安宁的气氛中,很容易令人陷进去。
她很庆幸,庆幸自己年轻时做了正确的决定。
想起那些同在风尘的姐妹,她们最好的出路就是做商户妾室,因此一个两个卯着劲儿争着能被家财万贯的富户赎身回去,而后日复一日的在主母手下艰难地讨生活,被磋磨地容颜老矣,被主君遗忘在后院内宅。
说起来这些还是好的,还有一些呢?
柳小娘不愿再想,如今过着锦衣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