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与青丘素来不和,此事众人皆知。
不过两国虽关系紧张,但因国力相当,算得上势均力敌,因此即便剑拔弩张多年,互相虎视眈眈,却也无人敢轻举妄动,不至于真大动干戈至此。
事后众人议起,评价当年两国的这般状态恐怕也不失为天帝的一种制衡之术,而原本互相对峙却也算是平衡的场面,自青丘国换了新的国师英小小后,便开始逐渐失衡。
一向剑拔弩张的青丘,突然偃旗息鼓不再与华胥对抗,表面上的风平浪静,所掩盖的却是背地里的阴谋气息。
两个国家的子民皆能感受到,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种诡异的平静在英小小上位一年后,终止于她骤然发难挑起空桑之战。
无人知晓青丘为何突然有把握挑起这场大战,只知道战争最后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在天帝出手干预后,两国从空桑撤军。
自那以后空桑便下起了大雪,从此这里没有四季轮转,只有永恒严冬。
挑起此战的英小小成为众矢之的,她自空桑一役后便不知所踪,数百年间只听得众人议起这位背负千载骂名的狐族国师,却无人再见过她,当年战役的许多细节,自也随着她的消失而成为众口不一的秘史。
没想到此刻她竟候在这里,主动现身。
“当年挑起空桑之战,我自然是有所图的。”看穿青鸾心中顾虑,不待她开口问,英小小自行解释道:“但我所图的只是华胥国的凝魄珠而已,这是我与青丘国君之间的交易,我助他一举击溃华胥,他助我取得华胥圣物凝魄珠,这便是我最大的图谋了,我从未想过会酿成如此大祸,竟殃及四海八荒。”
听她说得诚恳,青鸾逐渐放下戒备。
“说起来我与青丘国君算是各取所需,如今他依然是青丘国主,我却背负骂名,成为了四海八荒的罪人,这数百年的逃亡,有时也令人觉得好不公平。”说到这里,英小小似是意识到向青鸾吐露心声不妥,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但如今我已不想计较这些,只是想求仙使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若能止了空桑大雪,我也不至于如过街老鼠般,在那些僻远之地东躲西藏。”
青鸾自认具有超高的识人天赋,虽说自化形以来她拢共也没见过几个人,但天赋就是天赋,那是天生就有的东西,根本用不着后天训练,她向来笃定自己识人技术高明。
在运用她高明的识人技巧进行判断之后,她认为英小小说的是实话,这狐族女子并不似传言当中那般穷凶极恶。
于是她接过英小小手中的红玉:“那么你将此物交给我,便是为了将功补过么?”
这玉远比寻常玉石细腻,握在手里有极温润的凉意,让人忍不住想轻轻摩挲,也正是在用指腹抚摸玉身时,她才发现此玉似有裂痕。
肉眼却是瞧不见那些细碎裂痕的,只看得见这玉通体呈现朱砂之色,红色的纹路乍一看像是淡淡的血丝,想来那些微不可见的裂痕便隐藏在了玉身纹路之下。
握的时间久了,玉在青鸾手中竟开始隐隐发烫,她好奇地翻来覆去把玩,“便是这样小小的一块玉,可助你将功补过,可助我解开空桑谜团?”
见青鸾将玉收下,英小小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正是,此玉乃华胥国主之子慕容景之物,空桑之战时被我……被我拾了去,这块玉于他而言极为重要,你拿着它,想必会有用处。”
华胥国主慕容止之子慕容景?
青鸾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她对于四海八荒的知名人物实在不甚熟悉,何况是这年轻一辈成名不久的才俊,毕竟她栖居在青要山里长草发霉,能出门的机会实在屈指可数。
从前尚有帝宣时常来同她讲述四海八荒的奇闻异事,后来帝宣不在了,她闲极无聊只得缠着帝骁,求他给她讲讲天上地下好玩的人和事。
帝骁可不似帝宣那般,将给她讲故事当作一种乐趣,只会在被她纠缠得无可奈何时,随意捡两三件事情来,三言两语应付她罢了。
那年他应天帝之命前往空桑止战,归来时被青鸾缠着讲此行经历,彼时帝骁忙着去九重天上复命,便很随意地同她讲了两句。
那为数不多的几句话里,帝骁最为感慨的似乎便是慕容景。
却说那慕容景乃是华胥国千载难得一遇的修仙奇才。
他出生那日天降祥瑞,天边的云朵化为五色的麒麟,原本暗沉的朝阳陡然迸出万丈霞光,便连供奉在华胥国宫殿宗祠中的凝魄珠都散发出阵阵异香,时值寒冬腊月,竟催得园中百花盛开。
需知那华胥国圣物凝魄珠,乃历任飞升成仙的国君所余精魄凝结而成的仙灵,是所有华胥中人修仙的根本,这是何等圣物,居然在慕容景降生之日有所感应。
看来这天下奇才的共同特点,便是自降生起便有异于常人之处,倘若演话本,他们拿的便是不同于旁人的剧本,是天生的主角命。
慕容景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
这些当然都不是帝骁告诉她的,只因帝骁对慕容景评价甚高,青鸾甚感好奇,这才在几百年间一有机会便向人打听,东拼西凑得来了对慕容景的如此印象。
而那日帝骁同她谈起空桑之战,只寥寥说了这么几句:
“华胥国自立国以来便以修仙为宗旨,可惜自千年前最后一位国君飞升成仙后,千百年来再无一人羽化登仙,直到这一辈人中出了个慕容景,假以时日,他能同帝师路之遥那般,以凡人之躯封神也未可知。只可惜……”
帝骁第二次叹可惜,便是可惜这样罕见的一个奇才,就这样毁于空桑之战。
回忆起帝骁说的话,青鸾摩挲红玉的手指颤了颤,对英小小道:“可是,慕容景不是死于空桑之战么?这块玉即便是他极重要之物,又还有何用呢?”
“不,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英小小回答得笃定:“这块玉染了他的心头血,这些年来被我用灵力养着,已然不同寻常,能与心头血的主人有所感应。”
说着,她提示青鸾注意玉身上的红色纹路:“这玉身上的血迹鲜艳如初,倘若慕容景身死,血迹则会变得黯淡,这块玉也就从活物变为了死物。”
“你以此来判断慕容景还活着?”青鸾怀疑英小小是太想将功补过,想得都魔怔了,“若如此,这几百年来为何不见慕容景的踪影,他自空桑一战后便销声匿迹,难道他活着,华胥国主还会将他藏起来不成?”
“也不是全无可能。”英小小一如既往笃定,有理有据地同青鸾分析:“慕容景是华胥国千年难遇的奇才,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可以说他是所有华胥国民的信仰和希望,毕竟自立国以来华胥人就开始修仙,没成想越修越是倒退,而慕容景便是这一代人中唯一有可能飞升成仙的。”
“所以你的推测是,慕容景自空桑一战后身负重伤,被慕容止带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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