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大门紧闭，为免引起学生恐慌，校方保持了惊人的克制，连警戒线都没拉，暗着灯，仿佛无事发生。
陆渊带着沈丛穿过昏暗走廊，戴上黑色皮手套，推开门。
消毒水的气味一如既往地充斥着昏暗的医务室，方少禹见到陆渊，挺直腰板代替行礼。
校长坐在诊察桌前，呆若木鸡，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医务室。
陆渊扫了校长一眼，示意方少禹描述情况。
“我刚好经过医务室外，校长冲出来，拉着我要报警，说王校医死在医务室。”方少禹说，“报警后，我跟着他进医务室，就看到这个——”
方少禹用一支笔挑起治疗区隔离帘。
王校医仰面瘫在角落的办公椅里，头不自然地歪垂向一侧，脖子被医用绷带交叉捆绑在椅背上，双手无力垂落，腰上皮带敞开，西裤拉链拉到最下，门户大开。
正对着尸体的药剂桌上，一台iPad无声播放着彩虹小电影，两个男人纠缠着，脖子上绑着丝巾，床叫得婉转。
沈丛马上用手捂住左眼，脏东西是模糊了，但耳朵还没解脱。
再次见到尸体的恐惧，已经完全被眼前辣眼的情形冲击替代。
沈丛没想到，成何体统这个词，有天会在他二十六岁的年轻大脑里反复盘旋。
快瞎了，不能再看第二眼的。
他稍稍挪了两步，把自己藏到陆渊高大身影后。
陆渊回头扫了眼躲身的沈丛，啪地打开顶灯。
校长被骤然亮起的光线刺得回过神，见到来的人是陆渊，脸上的红晕愈发刺眼。
陆渊：“说吧。”
“陆上校，我就是早上被孩子气的，心脏不舒服，来开药，一推门就看到这个，赶紧关门出来，正好碰到方老师……”校长嗓音虚弱，没有了平时的中气。
“能不能当他是不堪压力，自杀？他这，这玩得这么变态，这要是传出去，学校名声就全完了，我这几个亿的投资，哎。您看？”
“除了你，还有谁看到？”陆渊的声音没有起伏。
“没有了！“校长急忙摆手，“我一看到就蒙了，马上关门，毕竟马上就要高考了，闹出什么岔子，我的升学率怎么办。对，还有方老师，方老师和我一起守门的。”
沈丛躲在陆渊身后，听着校长的回答，感叹这人脑子有点不太正常，死了人，第一考虑的还是升学率。
而作为八十万买来的升学率补位王，现在就站在这里，没上课，在凑热闹，他要怎么跟校长解释？
果然，校长的疑问马上来了，“那个，沈丛，你怎么在这里？晚自习不用上吗？”
“我带陆上校来看医务室的地下室。”沈丛在陆渊背后探出半个头。
陆渊垂眼，那棕色发旋就比自己肩膀高点。
“地，地下室？”校长结巴着。
“少禹，1号床底下。”陆渊直接对方少禹下令。
“中间那块砖。”沈丛收回脑袋，躲回陆渊背后，瓮声瓮气地补充。
校长舌头直了：“荒，荒老师？”
方少禹走近病床，单臂一推，沉重的金属病床挪开半米远，他蹲下身，按沈丛的提示，手指抠进缝隙，用力一掀——
漆黑的入口显露出来，洞口边缘，简易的金属爬梯向下延伸。
“这，这……”校长半瘫在椅子上，脸上的潮红瞬间褪去，嘴唇苍白得不住哆嗦。
陆渊走近洞口，站到边缘，沈丛跟着站在陆渊身旁，背对着辣眼睛的校医尸体，低头探查。
“我下去看看。”方少禹弯下腰就要往下，却被陆渊抬手拦住。
“等呼吸面罩。”陆渊提醒，不明洞口，万一内部存在有害气体，人下去就上不来了。
“用不着面罩，地下室装了净化通风系统。”沈丛说道。
审视的目光立刻从那双凤眸扫来。
哎，人和人之间，怎么就不能有点信任？
沈丛冲着那满是怀疑的视线瘪瘪嘴角，
“这学校我设计的，错不了，就是出风口有问题，暴露有地下室的。”沈丛并拢手指，指尖朝上比了个发誓的手势，“肯定安全，不信，我先下？”
吱嘎——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三人的对话，循声看去，只见校长正惨白着脸，从椅子上站起，弓着腰试图偷溜向门口。
“站住。”方少禹一个箭步上前，扣住校长的后颈，直接把人死死压在墙上。
“地下室有什么？”陆渊声音冷峻。
“啊，这这……”校长结巴。
陆渊一个眼神示意，方少禹捏住校长的肩，五指发力。
校长疼得脸贴着墙哀号，“就是个实验室！小实验室！”
“安装了精密净风系统，是吗？”沈丛插嘴问。
“有，有装，24小时运行。”
沈丛鼻子轻哼一声，朝陆渊扬了扬眉梢。
陆渊瞥了眼他那略带得意的神情，转向扶梯：“我先下。少禹，你守在上面。”
他抓住扶梯，利落地攀入洞口。
沈丛紧跟着陆渊，暂时将王校医那不堪的死亡现场抛到脑后。
爬梯不长，两人很快肩靠肩站在黑暗之中，陆渊取出手机准备照明，却被沈丛按住手臂，
“不用，我知道他们改造后的布线。”沈丛说。
陆渊动作一顿，沉默地收起了手机。
只见沈丛沿着墙壁摸索两下，啪一声开关响，冰冷的白光瞬间驱散黑暗，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有两三个男生宿舍大，上下左右墙地全白，与CCAI的隔离室九分相像。
和校长说得一致，是个小型实验室。
靠墙摆放着几个金属架，堆满各种化学试剂和玻璃器皿。实验桌上，电子秤、离心机、蒸馏装置一应俱全，一旁散落着半成品粉末和几个封装好的白色小药瓶。
实验桌旁，摊着张折叠单人床，被褥半垂在地，隐约还能看到一个躺过的人形。
房间的另一头，长条桌上，几台小型设备正默默运行着，沈丛好奇地往前走两步，“腿部肌肉爆发－监测样本”几个字在设备屏幕上滚动。
看样子，李铮确实服用了违禁药物。
“真·绝命毒师啊。”沈丛轻声感叹。
话音刚落，陆渊已经扣住他的手腕，“别乱走动。”
几名协查士官很快顺着钢梯鱼贯而下，穿着隔离服，全身上下不露一点皮肤。
“采集床褥的生物样本。”陆渊指派士官随自己走到床边，“直接进库筛查，这张床的使用者。”
士官利落地提取样本，放入随身携带的检测盒中。
只几秒，结果就出来了，陆渊低头看着仪器上的数据，眉头紧蹙。
沈丛站得远，看不清仪器的结果，但也不敢乱动，耳边机器运行的嗡嗡声闹得他心烦，一回头，身后竟立着一台小型冰箱。
神差鬼使，他转身打开了冰箱门。
一颗眼珠静静地躺在培养皿中。
棕灰色虹膜中心，瞳孔微张，再缩回，满是熟悉的喜悦。
是另一颗眼球！
右眼吗？
沈丛不由自主地俯身靠近。
冷藏室的寒气扑面而来。
眼球后的粉色脉络，肉眼可见一点点在萎缩。
心跳骤然加速，如果现在，他动作够快，瞬间就可以将新右眼与自己融合，且不说能获得什么新特质，至少能让两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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