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起的很早，因为小春在熟人那得了个卖报的差事，要早早地起来去报社取报纸。杳月也起了个大早，打算去菜市口抢先占个好位置。
她们打算先去报社拿报纸。卖报虽不是好差事，但也有不少人抢，去晚了就没有了。
“咱们去吃什么？”杳月的肚子咕噜噜地叫。
“还吃饭？”小春惊讶，“钱都没赚呢，就吃饭！不行不行，我还不饿呢，等中午吧。”
杳月不肯挪动步子，“咱们要忙一上午呢，这才五点多，万一饿晕了怎么办呀？”她献宝似的掏出钱来，“我有钱，我请你嘛。”
小春一把把钱拿过来细细端详，扭头对杳月道，“杳月，我现在收回之前的话，我收你房租你会恨我吗？”
杳月把钱拿回来，拍拍她的脑袋，“你不要我也会给你钱的。等我找到我丈夫，我回家要钱去，肯定不少你的。”
小春一把挽住杳月，“杳月！你真是我的福星，放心，我不多收的。”
“那现在能去吃早饭了吗？”
“走啊走啊。”
“你刚才还说不饿……”
“诶呀真神奇，这说一会儿话的功夫就饿了，我知道一家牛肉面贼好吃。”
两个小姑娘嘻嘻哈哈地下了楼去，走在前面的小春出了楼梯先愣住。杳月在后面推她，“怎么不走了？”
小春伸出手指指前方，“杳月，你认识吗？”
杳月抬起头来，只见有个高大人影逆着晨光站在巷口。定睛一看，是杨益生。他今天穿了便装，但难掩军人本色，光是站着就让人退避三舍。
“三哥？”杳月有些惊讶，“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再见他，杳月脸上还有些讪讪的。忽然明白了杨益生的心意后，她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相处了。
杨益生还是老样子，平静道，“我去周家找你，你不在。”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就把杳月的疑问给打发了。他的目光这才扫到身边小春身上，“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了？”
杳月挽住小春，帮她们相互介绍起来。杨益生听到她跟小春介绍自己是同乡时，微微一挑眉，但也什么都没说。耐心等她介绍完，杨益生仍看着杳月，这才举了举手里的食盒，“吃饭了吗？没吃的话一块吧。杳月多谢你照拂。”
小春哪里还敢说她们本打算去吃牛肉面。
旁边有个羊肉汤摊，三人移步过去。杨益生招手给小春要了碗羊汤，小春问杳月要不要，杳月还没回答，杨益生先开了口，”她嫌腥，不喝这些。“
杨益生打开食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小笼包子。杳月昨晚就没怎么吃，当即口齿生津，也不跟他客气了，连忙拿了筷子吃起来。见她吃了，杨益生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真奇怪，小春边吃边打量他们两个，显然他们很是熟悉，可饭桌上谁也不说话。小春留了个心眼，只吃饭不说话。饭后，杳月只说陪她去报社不说自己的事，小春也赶忙点头。
“三哥今日不上班吗？”杳月笑眯眯地望着他。
杨益生心领神会，“这就走了。”
“三哥慢走~”杳月叮嘱了他一句，脸上没有留恋神色。至于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不说杨益生也不问。虽说他向来是这样沉默的性子，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两个人上了电车，小春跟她咬耳朵，“你三哥是警察吗？我刚才看他后腰鼓鼓囊囊的，是不是枪呀？”
当兵跟当警察应该都差不多吧？杳月点了点头。
小春感叹道，“你这个三哥对你真上心，起个大早就为了跟你吃顿饭，结果你还冷冰冰的。要我说，你不如跟他在一起算了。他肯定比你现在的男人对你好。”说了一堆后，小春得出结论，“杳月，你命真好。”
杳月撇嘴，“我干嘛要跟他在一起？我谁都不要在一起，我要自己过！”
“自己过多累啊。”小春嫌她傻，“有个男人总是好的。”
杳月不服气，“我问你，你是有男人的时候过得好，还是没男人的时候过得好？”
小春喃喃，“的确是自己过得好哈……可是……”她仍有些不死心，“为什么不能遇到一个爱着自己的好男人呢？我想，如果一个人爱我，肯定会对我好的。”
小春的话把杳月也说惆怅了。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爱？可你要如何确认爱的真伪呢？”
她又想起那双龙凤高烛下，曾经因她而炽热的双眼。
电车到站了。
小春拉着她跳下来，“你说的也是，什么爱不爱的，太复杂了！我只知道今晚收工你要请我吃牛肉面，我还要多加二两牛肉！”
“哇！小春，你好黑啊你！”杳月尖叫。
*
这还是杳月生平第一次一个人来奉天，从前即便是跟母亲出来，也不过是在几家相熟的铺子里打转。是而今日跟着小春来报社，杳月看什么都新奇。那些垒起来的杂志，散发着阵阵油墨味。还有角落里那台巨大机器，给小春报纸的许主编说那叫“印刷机”。
许主编是个很温和的三十岁男人，跟小春很熟悉，见她们进来就道，“不是跟你说过会帮你留着，早上不用来这么早，可以多睡会。”
小春笑嘻嘻地去数报纸，“诶呀，那也不能太晚呀。许主编你又不会吵架，叫别人看见了说你，你又只能忍着。我年轻，觉少！”
话音未落，脑袋就被许主编敲了一下。不过只是报纸虚握成桶，一点也疼，许主编道，“骗人，老年人觉才少！”
杳月在一旁拿着份报纸装模做样地看，她本想看看自己认识了多少字来着，结果发现还是枉然——除了几个简单的，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懂。
她有些沮丧，随手翻开，结果惊得目瞪口呆——她不认字，但是会看图啊。这内页的黑白照片上，跪着的人不正是她吗？
小春过来也看到了，惊讶道，“杳月，你怎么在上面？”
许主编也走过来，惊讶道，“这是你？”
小春抓着许主编让他赶紧讲讲报上刊登了什么，许主编复述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跟杳月编造的故事相差无二。但杳月仍旧很疑惑，“奉天人都这么好吗？这可不是我登的。”
她是想过登报，但初来乍到还没提上日程。许主编回忆了一下，“我们这家报社用不同的名头开了三四家小报，昨天有人打电话来要登报，出手也阔绰，说是要连登半个月呢。”
许主编望着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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