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最后那句话,对着霍千羽所言,毫无异议。
可丝丝缕缕地,伴着窗外枝头麻雀的闹叫声,传入华姝耳朵里,不禁让她心湖乍起,喧嚣繁乱作一团。
直到走到屋外,仍是心不在焉。
他是什么意思?
因着山里的事,对她这个侄女额外多出几分关照。还是变相宣示,对她的占有与掌控?
温暖的晨曦,和着冷凉的初秋早风,一同弥漫在她周身,时而热烈时而凛然。
幸好,大夫人听完霍霆那番忠告后,比她俩还紧张:“还是你四叔想得周全,我就没想到这层。若真遇到麻烦,当时当场的你们可千万别吃亏硬扛,事后回家来搬救兵。
即便是你们二叔,遇到这种事,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更何况没听你们四叔说嘛,你们现在可是他镇南王的人……”
三人一路往正门的马车走去,路上,大夫人反复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四叔的话,我们哪敢不听?”霍千羽敷衍地应道。
大夫人戳戳她额头,“姝儿行事,我最是放心。倒是你这个猴丫头,在外不比家中,尤其行医用药人命关天。不懂不会的地方,不可擅专,得好生征求姝儿的意见。”
“这三日,您都说过八百遍了。”霍千羽捂脸,“不若您随我一同去,时刻监督于我。”
“臭丫头!别以为我不知,你是在埋汰我不通药理。”
大夫人佯怒瞪她一眼,转而看向华姝,又仔细叮嘱一遍。
华姝一向好脾气,耐着性子听完这位老母亲的碎念唠叨,也借此转移了注意力。
而后梨涡浅浅笑道:“大伯母放心吧,千羽表姐在您面前像孩子,出门在外很靠谱的。”
霍千羽昂头:“就是!”
“你呀……”
三人已走到大门口外面,大夫人见状也不好再多说啥,亲眼瞧着俩小姐妹相继坐上马车,然后从丫鬟手里接过提前备好的物件。
先是两块白色面纱,“虽说咱们大昭国民风开放,女子在外不必遮脸。但你俩最好还是戴上这面纱,遮住口鼻,可以遮挡传染病。”
她压低声音:“那么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糙汉子,说不好谁身上就感染了啥病。咱虽然尊敬他们,但也不能为此丢了性命,该防备的地方就防备着。看着那脸色枯黄病重的,就留给别人诊治,你俩可千万躲远点。”
见大夫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霍千羽噗哧笑出声。
饶是华姝,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她接过面纱,耐心解释道:“四叔此次从东南边境率兵回来,不算战后休整的时日,光路上行程一月有余,鲜少有传染病能潜伏这般久的。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还得是姝儿,你这么一说,大伯母就放心不少。”
大夫人展颜笑了,又从丫鬟手里接过两个食盒,交给半夏,继续叮嘱俩小姐妹:“看诊用脑耗神,容易疲乏饥饿。大伯母让人做了你们爱吃的糕点,不够就再命人回家来取。”
“哎呀娘,你别惦记了。那回春堂对面就是酥李记,新出的脆皮烧饼,可好吃了。”
七万士兵要分批安置,有一批安置在城北临时搭建的大营中。
回春堂是离那最近的医馆,不过一里地的距离,被官府暂时征用,即是两人被分派到的坐诊医馆。
“也是,瞧我关心则乱。”
“无事,大伯母也是一片好心。”
在大夫人难舍难分的关切目光中,掀开的深·红色车帘终于被放过,车轮悠悠晃晃启动。
伴着枣红大马头上“叮叮当当”清脆的铜铃声,华姝两人并半夏、双鹭两个丫鬟,乘车往回春堂方向行进。
*
去回春堂会经过闹市,随着靠近,马车窗外逐渐热闹起来。车马粼粼,人流如织,早起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当铺、作坊、衣店、脂粉铺子,应有尽有。茶楼、酒楼、酒馆,陆续飘散着浓浓的饭香。
不得不说,随着霍霆率兵平定边境,燕京城近年来的生活越来越安逸,清早的长街上已然熙熙攘攘,花天锦地,门庭若市。
华姝将这风流盛世瞧在眼中,心里想,这些都离不开那些背井离乡、浴血搏杀的将士们。等会,一定要为他们好生诊治。
两刻钟后,依稀听见了士兵们的整齐操练声。
“姑娘,医馆到了。”半夏提醒。
两个丫鬟先行下车,再搀扶华姝踩着矮凳走下马车。
最后是霍千羽,车夫放好一个不算太陡的木质斜坡,她控制着轮椅的速度,缓缓滑落到地面,动作娴熟。
确保她安全着地,华姝才转身看向医馆,是间敞亮开阔的铺子,牌匾上“回春堂”三个正楷大字苍劲有力。
而在医馆门外,等候看诊的高壮士兵们已着统一暗红布衣常服,自发排成队。
有上百来人,队伍宛若一条长龙,整整齐齐码在靠近回春堂的那一边。让出一侧路,不影响行人和车马通过。饶是在闹市街头,他们依旧站得昂首挺胸,与军姿无异。
饶是瞧见四个年轻的漂亮姑娘走近,常年闻不到女人味的壮汉们,仍是目不斜视。
这般精神且纪律严整的队伍,让路过的人都为之侧目。
在其身后不远处,城北大营的白色军帐依稀可见,空地上的操练方阵亦是整齐划一。
华姝对霍霆的治兵有方,再度肃然起敬。
抛开山中纠葛不谈,她是真心敬仰他的。
“实在对不住,本店近日被官府征用,暂不接待散客,两位小姐且去其他医馆瞧瞧吧。”
回春堂门内的小药童,瞧见霍千羽坐着轮椅走近,还以为她是来治疗腿疾的。麻溜跑过来,笑着解释道。
“我们是来坐诊的大夫,你家老板可在?”华姝也不恼,直接言明来意。
“大夫?”小药童顿时懵了。
瞧瞧两人露在白色面纱外面的美目,又瞧瞧半夏手里提着药箱,他觉得这话又不似胡言,“您二位且等等,小的去禀明老板。”说完,一溜烟走进店里。
旁边的士兵们,亦是一头雾水。
有人不免小声嘀咕:“怎么是个女大夫,能治病吗,这不是拿我们性命开玩笑吗?”
“还有一个是瘫痪的,自己都治不了,咋给他们治?”
“不准讲话!”
为首将领厉声呵斥。
队伍的躁动,瞬间平息。
但有人的眼睛,仍不免充满忧心地,瞧向门口的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华姝微微一笑,暂时未作辩解。
反而趁这功夫,大致浏览每个士兵的伤情。外伤看绷带位置,内疾观面色,一一记下。
见她云淡风轻,霍千羽也没着急说话
“可是镇南王府的两位小姐?”
回春堂老板急急忙忙跑出来相迎,胖乎乎的圆脸笑道:“您二位快里边,坐席业已备好。昨日霍雲大人派人来交代时,刚那药童不在,还望两位见谅。”
“无妨。”
瞧着这位灵活的胖子,华姝莞尔:“你这两日定然忙得脚不沾地,我们没打扰你才好。”
“哎哟,您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了。”胖老板如遇知音,越发热情地亲自带几人进门。
“霍将军家的小姐?”
一听到“镇南王”几个字,旁边的队伍安静不起来了,说话声比先前多了一倍不止。
“是啊,这两位千金是镇南王的侄女。”胖老板笑着解释道:“为了安置众位官爷,镇南王爷的兄长和侄女都被惊动,可见对诸位的重视。”
得到肯定答复后,只见为首的将领,忽然高喝:“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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