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策马赶来时只看到被掐住脖子拧住手腕的萧玠,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得,立刻掷刀而出要逼退凶犯,却不料对方不闪不避,赤手接下那当空刺来的环首刀刃。
少年转头的一瞬萧恒悔之莫及。
是秦寄,他怎么能对秦寄——对秦灼的儿子动手?
下一刻,萧玠高叫“阿寄”的喊声里,环首刀已经调转方向,冲萧恒当面劈来!
当啷一响。
萧恒任它坠地,没有去捡。紧接着,秦寄手中闪烁虎头青光的匕首已经直夺咽喉。
萧恒抬臂一挡,剑口割破血肉之际他和秦寄手臂相撞。骨肉闷响中萧恒不禁讶然,这孩子竟生了这样一副铁骨。
秦寄被逼退两步,眼中青光四溅,厉声叫道:“还我娘命来!”
雪亮剑刃如电光闪烁,换成另一个人,如此密集的劈砍挑刺绝难招架。萧恒却只格挡,并不进攻。
他在眼花缭乱的剑光后看到少年冷酷愤怒的眼睛。
秦灼也曾用这种目光瞪视他。是怀抱女儿的襁褓,还是面对裴公海的尸首?
肩头撕裂的痛楚中断回忆。剑刃入肉时,萧恒作出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攥紧剑柄,同时也擒住秦寄的手。秦寄像一把利剑钉住萧恒的身体,钉得太死,无法拔出。
萧恒说:“秦少公,你放过阿玠,我任你处置。不论为你娘,还是为他。”
“你也为的着他?!”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秦寄的怒火,他直接把剑锋钉死在墙上,这个距离,不管是捅死萧恒还是掐死萧恒都是手到擒来。
在萧玠以为一切都要无可挽回之时,他听到了秦寄的怒吼。第一次,秦寄的愤怒不再像一把冷冰冰的利剑,而是一团呕出来的火焰。这么远的距离,萧玠都能听到他牙齿各愣作响的声音:“你知道他这些年怎么过的……有萧玠之后他都是怎么过的?你们中原人谁看得起他,梁宫里一个洒扫的宫女都能瞧他的笑话!太子生母,好尊贵啊,换成个寻常女人早就稳坐中宫了!他呢?他挖心挖肝,连肚子都不知道挖开多少口子,却让你们父子两个抛弃了一次又一次!”
秦寄咬牙切齿:“梁皇帝,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算?”
“算我身上。一切都算我身上。”萧恒放缓声音,“你别动萧玠,别动他。”
秦寄的神色很古怪,一会像酸楚,一会像讥讽,一会像得意,一会像痛恨。他说:“我要的也不多。这些年他替萧玠割的血怎么也能放半身——他给你生过几个孩子,我在你肚子上开几个口子。萧玠是从他肚子里活活挖出来的,我把你的肠子掏出来,不过分吧?”
萧恒说:“好。”
秦寄嗤地把剑拔出来。
一股鲜血从萧恒肩胛射出,打在秦寄脸上。
萧恒扯落腰间玉牌递给他,“我立死不了,你就不算弑君。拿着这个,你能顺利出京直达南秦。半身血,两个口子,再加别的都可以。请你放过阿玠。”
萧恒声音终于有些异样:“你娘是我下旨杀的,他也是我背弃的,这一切和阿玠没有半点关系……我求你高抬贵手放过他。”
秦寄看一张草纸般掠过那块玉牌,然后俯身,一头竞位成功的新狼王一样,用蔑视落败者的目光扫量萧恒。他的鼻息几乎吹到萧恒脸上,突然,绽开一个古怪笑容。
“你以为,你只有萧玠和我姐姐两个孩子吗?”
秦寄说:“奉皇七年九月,他被你赶回南秦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轰隆一声巨响。
秦寄仍在笑,笑得很残酷。他不用掏出萧恒的肠子就已经听到它们在他腹中盘结拧转寸寸断裂的声音,像密集的灯花爆破,啪咔、啪咔、啪咔。
萧恒死去的脸上终于出现点活影——他想问秦灼,想问那个孩子,想问他辜负又铸就的那桩罪过。于是秦寄大慈大悲地告诉他:“拜你所赐,他心痛欲死,半路上险些一尸两命。至于那个孩子,一滩血水而已。”
秦寄盯紧萧恒的脸,不肯放过他一分表情变化,“萧恒,是你杀了那个孩子,你自己的孩子。虎毒不食子。”
“你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萧恒一截朽木般栽倒在地。
秦寄以为能如愿听到他崩溃的哀嚎,但是没有。萧恒只是坐在那里,像个死人,或者残废。
他看上去在哀悼那个孩子。
但秦寄突然灵光焕发地明白,他在为秦灼痛苦。
那个秦灼生命中最残酷的秋天,作为一个君王却被废黜驱逐,作为一个男人却蒙受了休妻的耻辱。而作为一个父亲,他在为此生再难相见的儿子肝肠寸断之际,身体里又挤出一团不成人形的模糊血肉。
秦灼恨他,但萧恒知道,他爱每一个孩子。那个孩子本可以成为他对萧玠思念的寄托、支撑他熬过寒冬的希望、用来愈合舔舐的伤疤——最坏最坏,成为对萧恒怨恨的出口。
却被他另一个无知的父亲虐杀在腹中。
萧恒动了动嘴唇:“它多大?”
秦寄说:“四个月。”
不只是流血了。萧恒想。要割开肚子。第三个口子。
其罪何赎。
太阳涂抹下,永巷被定格成一幅线条粗犷、以刺杀为母题的版画。秦寄蹲下卝身,对准萧恒右肋举起锋刃。
“等等!”
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
萧玠从震骇中醒神,厉声叫道:“段映蓝没有死!”
他捂住脖子,跌跌撞撞跑来,手脚并用地把自己塞到萧恒和秦寄当中,“阿寄,她没死,她是你的母亲我怎么可能杀她?我只是想用她的死来诈段藏青。”
秦寄道:“那具尸体。”
“假的,我在大理寺找了一具女尸,替她做了张面具。”萧玠大口喘气,“你想想,既然她要明正典刑午时斩首,我早杀她一刻有什么区别?”
剑光眼睛一样眨动一下。
秦寄把视线挪到萧玠脸上,“你再敢骗我。”
“我任你处置。”萧玠缓慢站起来,匕首在他胸口划过,衣料立即绽裂。
萧玠向他伸出手,柔声道:“来阿寄,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她。”
秦寄问:“如果我要先杀萧恒呢?”
萧玠声音依旧轻柔:“那你连她的尸首都不会见到了。”
他们静默尖锐地对峙片刻,秦寄站起来,提着那把带血匕首,像一个刚宰割完牲畜的屠夫。
萧玠刚要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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