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弥被陆昭野的那句讥讽钉在原地,鼻尖的酸痛让她窒息,最先涌上心头的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这味道,在充满羞耻感的梦里也闻过的。血液冲上头顶,脸颊也不自觉的发烫。
“这不是拜你所赐?”温弥听到自己声音发虚,以往,她该愤怒,该直视陆昭野双眸,以最强势的态度占据上风。
今天,全被昨晚被那个梦毁了。
她快陆昭野一步,把手机捡起来,锁屏。
然而,陆昭野看着她这套动作,神色依旧是锁在她的脸上,察觉到她脸色潮红,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些。
但又无力反驳,的确跟他脱不了关系。
这份理亏让他心底升起一股烦躁,又毫无办法精准的回怼过去。
片刻凝滞后,陆昭野扫一眼别处,“所以你的解决方案是,躲着我一辈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那句话刺中了温弥,瞬间激起温弥的反应,那带刺的眸子立马直对上他。
“好笑,我躲你?!”温弥声音提高,她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来的,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腕在抖,“我为什么要躲你?你有什么值得我躲的?”
她的反应极大,语速也快得惊人,话落就仓皇地移开眼睛。
陆昭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眼里的情绪被她的这种慌乱给取悦后,变得柔和了些。
“还有,就算是你找不着我,也是我懒得理你。”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解释。
“那不也还是躲我?”陆昭野声音玩味。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不懂人话的?”温弥那一股虚张声势的气焰燃高,在陆昭野沉默的注视下一点点消散,强撑着她对峙的,不过是自尊。
看她慌乱,陆昭野收了收极具压迫感的姿态。
姿态刚收,温弥有了喘息空间,低低骂一声:“我没躲。”转身离开。
“站住。”陆昭野声音低沉,刚刚的讥诮消散,嗓音是不易察觉的温和。
温弥侧眸看他,脚停在原地。
风吹不散那股窒息,而她在这儿多停留一秒都会烦躁,心跳如鼓,使劲砸着胸腔。
陆昭野视线自然地停留在她单薄的衣衫上,眉头拧了一下,一言不发的把搭在臂膀间的西装扔过去。
外套上残留着独特的味道笼罩着温弥,记忆里的画面与此刻的心情严丝合缝的重合。
“穿上。”他顿了下,“你要是病了,爷爷看到,麻烦的是我,我送你。”
“我开了车。”
“扔这儿。”陆昭野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说话间,她手臂已经被陆昭野握着,力道沉稳,带着引导意味往门口去。
温弥试图挣开,但力量悬殊太大,走了几步,陆昭野似是想起来了什么,语气平淡地补充:“顺便,路上把你那个‘懒得理我’的方案,重新想一个。”
温弥被拖拽着出门。
一辆双色宾利出现在视野里,车标在路灯下反射着光。
副驾驶被拉开,内里温软的散出木质味的香,她几乎是被塞进去的。
她还记得,这辆车,在去年的车展成为争议焦点,像是偏执狂的作品。
简直,比孔雀开屏还要招摇。
杂志上怎么说来着?
——隐藏在华贵里的锋利匕首。
事实却是,没人知道,车主是陆昭野。
深秋夜寒,温弥被陆昭野搅得心慌意乱,紧绷的神经被风一吹,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试图看窗外,反光玻璃反射陆昭野清晰的侧脸,车内空调调高。
陆昭野把着方向盘,也没说话,车驶出小道。
空调风把外套的气息卷入她的鼻腔。皮肤也渐渐回温,平静下来才有时间思考,她发现自己还真是看不懂陆昭野了。没有防备的给她挖坑,又突如其来的“关心”。
这是婚姻风险管控的一环吗?
这种琢磨不透的行为往往最让人崩溃。
在一个红灯前,陆昭野缓缓停下车,开口打破了沉默,“爷爷让你周六去家里吃饭。”
这话说得平淡无奇,只是一个简单的通知,让温弥的整颗心平静下来,“嗯。”
她再清楚不过,陆昭野在她家吃了一顿,她去这一顿,叫回请。陆家注重礼节文化,人情世故到位,陆老爷子这邀请早晚要递过来。
绿灯亮起,车子平稳的驶入车流。
而后,在都恢复沉默前,温弥说一会儿就在路边停。
她只想快速下车,回家泡个热水澡,最后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把稿件完成,一直到困得睁不开眼,倒头就能睡。
车程比她想象的快,看见熟悉的路,陆昭野转动方向盘开进车库。
温弥转过去看一眼,也没问,告诉他,“我到了,前面停,我从那儿上去方便。”
车停在车位上,温弥先推门下车。
刚关车门,又是砰一声主驾驶位传来,被汽车遮挡的视线中冒出一个头。
陆昭野低眸挽袖。
温弥心脏轰隆一声,“今天太晚,就不留你上去住了,还有,这是别人的车位,我的在对面,你得尽快把车开走。”
陆昭野看她一眼,“我也住这儿。”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像是一道惊雷在她的耳边炸开,炸得她脸色苍白,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在车上平复好的思绪又一次翻天覆地。
陆昭野住这儿??
她从来不知道。
甚至也没有注意过对面车位,印象里那个位置常年是空的。
电梯里灯光是暖调,温弥刷完卡后站电梯角落看陆昭野的楼层,显示24,在她楼上。
世界仿佛被压缩进了几平米的空间里,一阵冷风从通风口卷进来,让她下意识地肩膀颤了一下。
沉默往往比争吵更加难熬,温弥看电梯跳动的数字。
忽然,手机叮咚一声。
她被烫到一般抽回思绪,没有着急看,而是不自觉地去感受身后的压迫感,陆昭野的呼吸像是附着在她的耳膜上。
她往旁边侧了一下,滑开手机。
发消息的是曲念,温弥松了一口气。
陆昭野随意扫一眼,看到了温弥的屏幕。
曲念:「你今晚去云顶了?也不知道跟我说,是我们的关系到瓶颈期了吗?」
温弥想到了在门口打招呼的熟人,还是通过曲念才认识的,去了一趟云顶,这么快就传到曲念那儿了。其实也不奇怪,朋友都是一个圈。
温弥:「临时邀约,因为工作。」
曲念:「我就知道,云顶有什么好玩儿的啊,弥弥,要不姐妹带你去玩一把荤的吧。」
‘叮’一声,电梯门开。
温弥抬起头看一眼,到了,她把压迫感彻底甩开,两步踏出电梯。
然而,身后的电梯光未散,陆昭野喊她的名字,语调不高,难以言喻。
“弥弥。”
温弥停下,转头看。
陆昭野拦着电梯门,有种被气笑的平静感,“你要有需求,我的售后服务,包含所有项目。”
温弥身子一麻,什么都想起来了,脚被粘在原地,猝不及防的心悸无法抑制。
她手一用力,屏幕锁上,几乎是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扯出唇角的弧度。
“哦,你的技术,我不太满意。”
陆昭野笑出声,手移开,“一个礼拜前的事,我都忘了,你记得这么清楚。”
电梯缓缓闭合,温弥头顶冲进一股眩晕,她不说话,转身进门。
钻进屋里她才发觉双腿软了,这一整天提心吊胆在此刻无处释放。甚至在陆昭野面前有一种恐慌生出。
手机还在响,许是迟迟没回消息。
曲念直接打电话过来。
“怎么回事?聊着聊着就丢了,你人呢?”曲念一张嘴带着天真的傻气。
温弥打开灯,换鞋,思绪都被拉回来了,“哦,刚到家。”
“我还以为你喝多了,抽空一起共进晚餐啊?好姐姐。”
曲念小她一岁,急性子,在发小堆里的出勤率极高。她们都在大院长大,高中时曲母让她喊温弥姐姐,这一喊十多年。
虽说小时候形影不离,但随着时间推移,有了各自的工作,也都是偶尔才能聚一聚,或者是周末,运气好兴许能在老宅碰上。
她和陆昭野也是,大多数都是回了老宅偶遇。
每回见着也就几句话打个招呼,长大了,所处的圈子不同,交集也就变少了。
上一次的遇见,其实还挺意外的。
温弥坐在沙发应了曲念的邀请,她窝在沙发上沉静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想过有一天会手足无措,该怎么收场这张结婚证。
身上还披着陆昭野的西装。
她一点也看不懂对方的意思。
这晚,温弥睡得不安稳,凌晨四点醒过一次,记忆像被潮水冲到岸边的沙砾,反复涌现。
后面的连续两天都是这种状态。
陆昭野一直没将车送回来。
也就在顺利签完合同的第三天,尾款到了。
极长的数字似乎彰显着艺术无价,也在表示她好像已经成功了。
不过喜悦总是短暂的,维持最久的还是轻松,起码画室有周转资金了。
拿到钱的第一时间,温弥先把集训费给学生打过去,随后再是解决银行的贷款。
办完这些,眨眼又周五了,她应了陆昭野周末去陆家吃饭还不知道怎么应对。
此时,曲念一脚刹到工作室找她。
救命的稻草来了。
微信上提到的共进晚餐不是说说而已,曲念是认真的。
她都能想象到,这人的认真有百分之七十出自于八卦,八卦她跟陆昭野之间。
高中时,因为学艺术她把曲念跟陆昭野留在了一个班,多数时候都是曲念带着陆昭野来班级里找她,再往后,曲念有了自己的小圈子,来班上的次数少了,但周末钻进画室陪她的时间却变多了。
陆昭野呢,随时都能碰着,最多的时候,还是在大院里。温弥跟着一位老画家学国画,艺术大师偏是陆昭野的叔叔。
青春,似乎是在打闹里度过的。
温弥跟曲念来到一家日料店,装修安静内敛,空间在深色和朦胧间沉淀出一种静谧。
服务员将她们引到包间,刚点完餐,曲念就开始八卦,“你俩关系掰了?”
现在是掰不断的关系,能掰就好了。温弥心里这么想,揉着太阳穴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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