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响,虞近寒就醒过来了。她去卫生间洗漱完,感觉自己精神状态不错,前两天被周浩川那个瘟神撞伤的地方虽然还是青紫一片,但已经不怎么痛了。
虞近寒把前天从文殊庙请来的学业符拿了出来,虔诚地放在手心上许愿:“文殊菩萨,请保佑信女接下来两天考试能做对所有的题,顺利进国集……”
人在某些人生关键时刻,总是难免会变得神神叨叨的。
吃完早饭,来到考场,早上八点便响起了正式开考的铃声。
考试分为两天,从早上八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每天三道题。
第一道大题一向比较简单,虞近寒花了二十分钟在草稿纸上解题,又花了三十分钟写过程,此时离考试结束还剩下三小时四十分钟。
接着来到第二道题,依然是一道比较常规的题,解题不难,只是计算过程比较繁冗,做完这道题还剩下二小时三十分钟。
虞近寒轻舒了一口气,自我感觉目前为止一切都挺顺利的。
只剩最后一道大题了。
这道题看起来不难,解题进展到一半时,虞近寒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僵局。她试了好几个答案,不幸的是全部都猜错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小时了。
虽已是初冬时节,她背上却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在极致的压力下,她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久远的童年生活片段。
从上幼儿园起,她的父亲虞再思就在对她进行数学训练。也许是虞再思知道自己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因此他很心急,恨不得能在一两天内把自己毕生的数学知识都传授给女儿。
那时候的虞近寒每天都有学不完的定理,做不完的题。虞再思出的题目难度远超寻常五六岁小孩的理解能力,哪怕是她这样的高智商小孩也很难全部解出来。一旦她解不出来题,轻则挨骂罚站,重则小腿肚上全是被衣架打出来的淤痕。
小学一年级的一天,放学后所有小孩都离校了,只有虞近寒坐在座位上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演算。
班主任觉得很奇怪,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当时只有六岁的虞近寒眼泪巴巴地望着班主任:“我爸爸给我出的题我还没做出来,回家会挨打的。”
班主任见一漂亮小姑娘哭得这么可怜,心软得不行,当即就掏出纸巾给她擦脸,安慰道:“不哭不哭,老师帮你做。”
班主任拿起虞近寒的题集一看,当即愣住了。过了半晌,班主任把题集还给了她,无奈的表示:“这道题……老师也不会做。”
虞近寒一听,哭得更崩溃了。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全世界最孤独最无助的小孩,这世界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能帮帮她。
因为这段童年阴影,虞近寒一直对数学有一种隐隐的抵触心理。她知道自己有那么一点数学天赋,但就是莫名的不想学。当年在清溪的时候就有老师建议她学奥数,她一直犹豫不决,直到高一才下定决心走这条路,高二才第一次参加CMO。
此时此刻,坐在CMO的考场上,被一道题困住了整整九十分钟,童年时期的崩溃与无助感再度袭来,虞近寒感到眼前一阵阵发暗,心跳得越来越快,手抖得快要握不住笔。
她盯着自己微颤的指尖,心想不是吧,这段童年阴影的影响力这么大吗?这躯体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几秒种后,她忽然把笔往桌上一拍,感叹自己真是做题做傻了。去他爹的童年阴影,她明明是低血糖犯了!
CMO考试从早上八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整整四个半小时高速运算,总会有个别考生的身体扛不住,考试过程中陆续有人低血糖发作,尤其是虞近寒这种胃不太好,早饭吃得特别少的考生。
好在南城一中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提前在考场准备好了面包、巧克力、果汁、牛奶等食物。
虞近寒果断向监考老师举手示意,要来了面包和果汁,迅速吃完后看了一眼时间,此时距离考试结束已经只剩五十三分钟了。
心悸手抖等症状很快消失,大脑也逐渐恢复清明,虞近寒又研究了一会儿最后一道题,这一次她终于得出了正确答案。她刚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后,又差点两眼一黑——此时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三十分钟了。
三十分钟用来写证明过程,这简直是生死时速。虞近寒埋头苦写,感觉笔尖都快在纸上摩擦出火花来了。
当证明过程写了三分之一时,监考老师突然提醒道:“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此时这句话落在虞近寒耳中,跟催命符没什么区别。她这辈子从没用这么快的速度写过字,右手已经有些麻痹了,但还是在机械而迅速地写着证明过程。
当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虞近寒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过程没有写出来。此时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右手酸痛无比,木然地跟着其他考生一起离开了考场。
失望和担忧在胸腔里缓缓弥漫开,心脏都变得沉甸甸的。她一会儿担心第三道题得不了多少分,一会儿又安慰自己没关系,只要明天所有的题都做对,还是可以稳上国集线。各种思绪在脑海里千回百转,最后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调整好状态应对明天的考试。
回到酒店房间时,青菜同学又在打电话,这次这个电话打得跟前几次不同,这回青菜同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尽管没有开免提,虞近寒都还是能听到手机里青菜父亲的咆哮。
虞近寒本就凌乱的心情更加凌乱了,由于场面太尴尬,她索性倒在床上装睡。
通过此时此刻青菜同学和她爹的反应,以及中午吃饭时大部分考生的脸色,她可以推断出这一场考试大家都考得不甚理想。兴许她今天的表现并不差。虞近寒现在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虽然房间里闹哄哄的,但虞近寒还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她发现青菜同学居然还在哭。
虞近寒不擅长安慰人,她很想继续装睡,但她很想上厕所。几秒种后,她叹了口气,去了一趟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虞近寒拿上手机,打算出去散散心,青菜同学忽然叫住了她:“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还好。”虞近寒对噪音什么的是真的无所谓。她是在临街的老弄堂里长大的,打小就伴着各种噪音入睡,在这方面,她的神经早已千锤百炼,粗如钢筋。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今天勉强只做了一半的题,几乎没希望进国集了。我本来就很难受了,我爸还一直在电话里骂我,还叫我去跳楼什么的,说就当没生过我。哪有父母这样咒骂自己孩子的……”
看得出来青菜同学现在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虞近寒在床边坐了下来,默默听完她那一通委屈巴巴的控诉,随口安慰了两句:“你才高一就能参加CMO,已经很厉害了。就算今年进不了国集,也还有两次机会,你爸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心急的。”
青菜同学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对了学姐,你去年参加CMO了吗?成绩怎么样?”
“去年我没参加。”
“咦?为什么?以你的实力应该能稳进省队吧。”
“我初中的时候,还没想好要不要搞数竞。直到上高一了才下定决心走这条路。”
青菜同学一脸诧异:“为什么呀?你天分这么高,完全不用犹豫的啊。”
“我爸是数学老师,我小时候他天天逼着我学数学,学不好就各种惩罚,给我学出心理阴影了。”
青菜同学激动得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爸也是数学老师!他也是一直这么对我的!我有段时间看到数学都想吐!学姐我们同病相怜啊!不过学姐,你爸应该比我爸好多了,他居然同意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搞数竞,也算挺尊重你的想法的。不像我爸,什么事都是他替我做决定,都不过问我的意见。”
“那是因为我爸已经去世好多年了。”
“……这样啊。”
两人沉默半晌,青菜同学忽然盯着空气喃喃自语:“我爸什么时候去世呢?”
虞近寒:“……你爸也罪不至死吧。”
青菜同学:“那他都可以叫我去跳楼,我就不能盼着他赶紧挂?”
虞近寒:“……”这父女俩都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又一起出门在酒店附近闲逛了一圈,青菜同学的情绪总算是平稳下来了,甚至还有说有笑的带虞近寒去吃南城的特色菜。
虞近寒心想这下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没想到晚上入睡前,青菜同学的父亲又打了一通电话过来,没说两句,青菜同学就再度情绪崩溃,跟电话那头吵了个天翻地覆。
一时间,酒店房间热闹得如同一间关着上百只疯狗的狗场。
刚在床上躺下的虞近寒叹了口气,拿出手机默默刷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砰砰的拍门声。
青菜同学这会儿正吵得上头,完全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虞近寒只好下床去开门。
门打开后,她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睡衣的男生,也是北辰中学搞数竞的,她之前在数竞课上见过,好像叫吴冠杰。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有什么事,这男生就指着青菜同学愤怒咆哮:“你有完没完!天天晚上打电话,你不睡别人也不能睡是吧?能不能有点素质?你要不想考了就赶紧滚回家,别耽误其他人明天的考试!”
青菜同学拿着手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把手臂往前一伸,手机屏幕就直直地怼到了吴冠杰面前。
她用不输对方的音量吼了回去:“睁大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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