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静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出席梁国公林尔玉的宴会,而且还是正儿八经下了请帖的。
砍柴烧水的裴静文赶忙放下斧头,又用身上的粗布衣裳擦了擦手,这才接过林建军递来的请帖。
请帖上的字是魏朝文字,也就是繁体字,字体是蝇头小楷,端庄秀丽,筋骨相济,裴静文连蒙带猜认了个大概。
看完请帖,裴静文不敢相信地问:“大将军请我?真的大将军是请我?他为什么要请我?”
她不自觉用力捏着请帖,骨节发白而不自知,震惊地望着请帖落款处的人名,仿佛要把精致纸张盯出一个窟窿。
骠骑大将军林尔玉,官拜兵部尚书,兼领扬州刺史、凤翔节度使,身具灭国之功,此番回京后爵进一等,是为梁国公,食实封三百户。
这么一个人要请她吃饭?
林建军如是说:“阿兄想见你。”
“见我?”裴静文大惊失色。
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能见林建军还是因为老乡这一层关系,何德何能让林尔玉亲自下帖邀她。
她和林尔玉非亲非故,唯一能将他二人联系起来的也就只有林建军。
等等!
裴静文突然发现她一直以来好像漏了些什么,别人没刻意提,她也没有细想。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徐瑶、叶十方那种情况,一家人同时穿越的几率太小了。
现在想想,林尔玉和林建军都姓林,林建军又唤林尔玉一声阿兄,且常居国公府。
所以他们是亲兄弟,不是结拜兄弟?换句话说,林尔玉可能也是穿越者。
如果林尔玉是穿越者,陈嘉颖为何不直接告诉她有两位林将军,而是叫她来京城等一位姓林的将军。
不过也不排除陈嘉颖消息闭塞,或者她小心谨慎的缘故。
林尔玉和林建军之间,就算是她,也只会认为林建军才是她们的老乡——他的名字很有家乡特色。
“你不要有负担,以往出征归来,阿兄也会请大家一叙,”瞧出她紧张,林建军出言宽慰,“老余一家、赵娘子和宋兄都会出席。”
除了她还有那么多人会去,裴静文的紧张情绪松缓不少:“请你转告大将军,三日后我一定准时到。”
“好!”两人私底下没有要说的话,林建军得到答案后踏出灶房。
脚步声渐渐消失,却在即将消失的刹那,比刚才快上一倍的速度重新响起。
听见动静,裴静文举着斧子回头。
林建军站在门洞中央叮嘱:“不用带礼物,人来就行。”
裴静文当即说道:“那怎么行?”
林尔玉不缺身外之物是一回事,作为客人送礼又是另一回事。不管礼物贵重与否,都是她作为客人的礼节。
林建军缓声道:“此番出征归来,陛下赏赐阿兄好多稀世珍宝,他什么都不缺。而且你……还是算了。”怕她钻牛角尖,又特意补充,“这也是阿兄的意思。”
裴静文神色瞬间黯淡下来。
她忘了她现在不仅是穷光蛋,还是背负五两银子巨款的债务人。没找到谋生工作之前,她必须精打细算,像冲动买棺材之类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林建军试探性道:“要不你自己动手做个礼物?”
自己动手?听起来好像不错。裴静文眼睛一亮,开始思索该动手做个什么礼物。
林建军脑海中不知怎么浮现她缝制的劣质荷包,那真是比他缝军装的手艺都还不如。
他好心建议道:“或者随便给两个孩子买点小玩意儿,什么竹编蚂蚱、花灯、沙包……”
“孩子!”裴静文两眼放光,“我知道了!”
她放下斧头走到林建军身前,笑得十分“腼腆”,摩擦着手掌说:“库房中的沉香木能先借我用点吗?就一点点。”
她双手在空中比划大小,差不多一本汉语词典那么大。
“等我有工作了,会按照市价把银子给你。”沉香木属于贵重木材,想到这儿裴静文心在滴血。
还没开始赚碎银子糊口,她就背了一身的债,小张张也还在万岁县等她,当真是压力大如山。
裴静文一脸肉痛的表情逗乐林建军,他豪气道:“那些木材堆着也是堆着,你以后要用随意就是,不必同我说。”
“真的?”裴静文两眼放光,脑海中瞬间涌入木材的多种再加工产品,成本投入直接为零。
幻想中爽了爽,理智把她拉回现实。这种事情想想就好,她到底还是要脸,真叫她做还是做不出来。
林建军要去中院给余顶天一家送请柬,裴静文正好要找周素清开库房,两人一前一后同行。
“你准备用沉香木做什么?”林建军背着手在前面走,“木钗?手串?还是木雕?”
裴静文卖了个关子:“都不对,再猜。”
林建军用余光睨了眼侧后方高挑人影,懒洋洋地说:“不猜。”
裴静文顺溜地接话:“不猜就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就不许周嫂开库房。”林建军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裴静文。
“不给我开库房我就……我就……”说到一半裴静文发现不对,话音戛然而止。
“不逗你了,”林建军放声大笑,“看在你住我府上的份上,就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呗。”
裴静文稀奇地瞥了他一眼。
他们总共见了三次面,每次见面这人的性格都不一样。
“做两个益智玩具给你哥的孩子。”裴静文锯下一段沉香木,谢绝林建军要帮她拿的好意,抱着沉香木回到小院。
灶台上的洗澡水差不多烧好,裴静文用木瓢将锅里的热水舀进一旁掺了凉水的浴桶中,舒舒服服地泡了进去。
原先她打算在右耳房沐浴,后来接受宋宗霖每月交两百文伙食费给周素清的建议,灶房成为专用水房。
她请宋宗霖和赵应安帮忙,将浴桶搬到灶房,正好省下每天提洗澡水的功夫。
右耳房因此空置出来,她便把恭桶又摆了进去。也就是说,她花费二两银子搭建的小房间毫无用武之地!
好大一笔冤枉钱!
想起这二两银子支出,裴静文眼睛红得滴血,连澡都不想泡了,穿上赵应安送她的丝质睡衣,沾枕头就睡,第二天日上三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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