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所谓欺君之罪博取裴娘子歉疚,又装出端方君子的模样骗过所有人,实则内心深处暗藏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杜敛想不通,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
面对杜敛失望的目光和一连串质问,苏勉不知道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背着手朝西厢房走去,将要跨过门槛时回身说道:“让你们的人退出垂花门。”
这事儿确实不宜闹得人尽皆知,杜敛挥手命随从退下,又瞥了眼满脸茫然杵在一旁的贺赢,语气颇为无奈道:“让你的人退下。”
贺赢困惑地挠了挠头,觑了眼跟在苏勉后面走进西厢房的杜敛,又看了看被他护在身后的女郎,终是发话命随从退了出去。
贺赢不敢细想苏勉沉默以对的背后代表了怎样的真相,此刻内心极是复杂,忍不住说了句粗话:“他阿爷的好像做了场梦。”
他抬脚往西厢房走,一面嘱咐道:“待会儿你紧紧跟着我,我就不信苏乐天他真的一点脸都不要。”
西厢房明间作为二进小院的会客室,苏勉以主人家的身份端坐正中主位,杜敛坐了右下首,贺赢便径直走向左下首,裴静文自然而然坐到左边第二席。
苏勉眉眼微沉,招了招手道:“阿静,坐我身边来。”
贺赢没想到他还真不要脸,结巴道:“你唤裴娘……你唤她什么?”
裴静文岿然不动,苏勉起身朝她走来。
贺赢赶忙张开双臂挡在裴静文身前,杜敛快步行至贺赢和苏勉之间,平静地注视着相识多年的好友,给他递了个台阶:“阿勉,你醉了。”
苏勉冷笑道:“酒都没喝,哪来的醉?”目光掠过无意触碰到女郎的贺赢,他的声音沉了些,“敛儿,让开!”
贺赢感知到直直地劈向他的怒意,硬着头皮说道:“你不能这样对裴娘子。”
杜敛再次递上一个台阶,说道:“阿勉,你入戏太深。”
“戏?什么戏?不是戏,没有戏。”事到临头,苏勉反而淡然地笑出了声,“从去年浐水河畔太子遇刺那天起,我就觊觎她、心悦她、梦里都是她。从前犀子能护着她,我克制自己、压抑自己,如今犀子废了,她还有大好年华,难道要浪费在他身上?”
杜敛满脸不可思议,那可是他们第一次有交谈的见面,他还记得那天裴娘子对他出言不逊,怎么会从那时起就……好半晌,他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荒谬至极!”
裴静文以为苏勉近来才见色起意,万万没想到他去年五月就起了这个心思,脑海中倏地闪过两人在大慈恩寺偶遇那天发生的事,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
贺赢也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吭哧道:“你,你说什么?去,去年?”
苏勉眉梢微挑,说道:“对,去年,从去年她射中那个刺客起,我就悦她。”
贺赢呐呐道:“可她是……从一开始你就知她与犀子定了亲,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也曾想过我怎么能起这种心思,我与犀子十来年相识相交之情,难道要毁在一个女人身上?”苏勉缓缓闭上眼,将所有情绪掩藏,“我告诉自己她就是红颜祸水,为了一个祸水与好友恩断义绝不值得。”
“于是我克制自己,强颜欢笑看着她嫁为林氏妇,看着她与犀子琴瑟和鸣。我只盼偶尔在城里遇见她,陪她同游半日,就像那天在大慈恩寺,哪怕碍着规矩离她一丈远,我也心满意足。”
说到这儿,他睁开了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明眸善睐的女郎,反客为主道:“你们看看她的模样,她这样的容颜,若是无人相护,该是怎样的下场?难道你们忍心放任她独自面对如狼似虎的世道,零落成泥?”
贺赢下意识回头瞧了眼裴静文,裴静文震惊地看着被苏勉轻而易举带进沟里的青年,冷声道:“即便没有苏郎君相护,我也不至于落到零落成泥的悲惨境地。”
杜敛不比贺赢好忽悠,冷笑道:“我竟不知护佑友人妻,只有护到床榻上这个法子,别说出来叫人听见了笑话!”
贺赢回过神来,连忙附和道:“就是。”
话音刚落,一个着甲的大汉气势汹汹走进西厢房,对着苏勉单膝跪地,抱拳道:“已将所有擅闯者拿下,听候将军发落。”
杜敛不敢置信道:“你一直在拖延时间?你把心计谋算用到我们身上?苏乐天,你何时变得这般面目可憎?”
苏勉坐回主位,身子向后仰慵懒地倚靠着凭几,唇角微微上扬,淡笑道:“陛下已将裴氏赐我,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与你们毫无干系。只要你和赢儿速速离去,我不追究你们擅闯之责,我待你们亦如从前。”
“我干-你祖宗!”贺赢勃然大怒,一个箭步冲上前,握拳对着苏勉的脑袋砸去,“苏乐天,是大丈夫就以礼对待朋友妻,你这样对裴娘子算什么?把她当随意亵玩的姬妾?你又把犀子当什么了?你就这么缺女人?你要女人我那里多的是,你随便挑,看不上我给你找,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找什么样的!”
苏勉侧身躲开贺赢的拳头,反手扭住他胳膊将人往桌案上摁,膝盖抵着贺赢的后背,挑衅道:“爷就看上了裴氏,你能耐我何?”
裴静文抓起桌上的小陶缸便要上前,不想被两个仆妇架着往外带,贺赢目眦欲裂,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苏勉的桎梏,推开两个仆妇,攥着裴静文的胳膊往外跑。
“有我在,你别怕。犀子叫我一声赢儿,我就是他一辈子的兄弟,我这就带你走,我英国公府护着你,等犀子好转了,我想办法让你和他团聚。”
紧闭的垂花门两侧立着执刀甲士,贺赢拉着裴静文跑到东厢房与耳房之间的墙壁下,毫不犹豫蹲了下去。
等裴静文踩上他肩膀,贺赢双手撑着墙壁慢慢站了起来,裴静文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一丈高的墙壁,坐上墙头便呆呆地愣住了。
贺赢催促道:“你在等什么?”
隔壁院子墙下立着四个大汉,他们身上的衣裳和苏氏亲卫如出一辙,裴静文眼神麻木地转头,看向负手立在梨树下的苏勉。
目光触及女郎心如死灰的表情,贺赢显然明白了什么,转过身先是看了眼被两个亲卫严防死守的杜敛,然后视线落到苏勉身上,定定地看着昔日的好友,仰头笑出眼泪。
他走到苏勉身前,撩开裘衣抓起胭脂色圆领袍,从边缘轻而易举撕扯下一片精绸,用力砸在苏勉脸上。
“我贺赢与你苏勉就此恩断义绝。”贺赢抬脚朝外走去,行至垂花门前,厉喝一声,“给小爷开门!”
甲士觑了眼头领的眼色,赶忙打开紧闭的木门,裴静文坐在墙头,目送面无表情的贺赢翻坐上马背,随从跟着他转过巷口,消失不见。
杜敛盯着地上的精绸碎片,哑声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拾起胭脂色绸片的手微微发颤,苏勉沉默半晌,怅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想放手,就是想要裴娘子,从前我从未如此渴望得到一个女人,我心悦她,我想要她。”
杜敛长叹一声,说道:“你执意如此,我无能为力,只是以后我们……阿勉,你好自为之。”复又看向身旁的甲士,“烦请阁下借我佩刀一用。”
将青蓝绸片扔至苏勉脚边,杜敛对着墙头上的裴静文长揖到地:“裴娘子,抱歉。”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小院渐渐恢复平静,仆妇搬来木-梯请裴静文下来,裴静文瞧了眼担忧地望着她的小侍女,慢慢走到苏勉身前。
她仰头看着他,讥笑道:“值得吗?”
苏勉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只将人一把拥入怀中,无力地闭上了眼。
天启十五年十一月廿三,襄阳县令杜敛、金吾卫卫士贺赢指证监门将军苏勉为收买行刑者之人,经查实乃是诬告,襄阳县令杜敛贬为陆川县丞,金吾卫卫士贺赢罢职,杜敛辞官归隐,此生不问政事。
“你来就为了同我讲这件事?”裴静文疑惑地看着书案对面的女郎。
方才女郎被一群侍女、仆妇簇拥着进来,她正翘着二郎腿歪在圈椅中看话本,沉默地瞥了她一眼。
女郎身边的年长仆妇斥道:“大胆,夫人面前岂有你放肆之理?”
她这才知女郎是苏勉的妻子,猜不出她来寻自己的原因,索性继续打着哈欠看话本。那仆妇见状还要呵斥,柳娘子命她们退下,告诉她苏勉在林三受害一事上是无辜的。
柳娘子温声询问:“夫君清白已证,娘子的心结应当也跟着解了吧?”
裴静文越发迷惑了,试探性问道:“所以娘子前来,是为了劝说我与你夫君在一起?”
这太荒谬了,比苏勉说心悦她还要荒谬。
柳娘子轻轻点头,依旧温声细语道:“夫君近日为娘子之事烦心,终日借酒浇愁,潦倒失意,我身为妻子理应为夫君分忧。”
裴静文更加不可思议了,惊叹道:“而且还不是他让娘子来,是娘子自己要来!”
柳娘子不解道:“有何区别?”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夫君知晓我来。”
裴静文满脸震撼,说道:“我不能理解,一个女人宽仁大度地劝说另一个人女人接受自己丈夫的求欢,这他父亲的……好魔幻!”
柳娘子眉心微蹙,似乎不理解女郎为何这般大反应,转念一想夫君醉酒时提起女郎,曾说过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眉心便又缓缓舒展开来。
柳娘子定了定心,说道:“裴娘子,妾身出身河东柳氏,家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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