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雕玉琢的女娃躺在林建军臂弯,一点也不怕生,葡萄似的眼珠子溜溜转,好奇地打量探着脑袋盯着她看的裴静文。
裴静文轻轻戳了下女娃吹弹可破的脸蛋,满脸惊奇地抬头望着林建军:“为什么闹闹皱巴巴的,皎皎却是个粉糯米团子?”
林建军失笑道:“你见闹闹时,她前一夜才出生,当然皱巴巴的了。”
李宝珠不知她和贺赢的话被听去多少,好在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有些荒唐事私底下做了便做了,真闹得人尽皆知,脸上还是不好看。
李宝珠莞尔道:“皎皎才生下来像只皱巴巴的猴儿,我看一眼就烦,如今却是半日不见就想的不行。”
林建军似乎想起什么,一双锐眸顷刻间变得温柔,唇角情不自禁上扬,难得以宠溺的口吻说话。
“我那两个侄儿胎里不足,才生下来又小又皱,像两只小耗子,整日吱哇乱哭。我在宫里执勤时总盼望着回家,又怕回了家听见他们的哭声心碎。”
在李宝珠的记忆里,林建军从前见到她,还存着几分对待朋友妻的温和与疏离。
后来她提出那个无礼的请求后,他再见到她时,只有厌恶与不耐烦。
像今天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李宝珠第一次遇到。
她强压内心欣喜,抬眸望向微微低垂着脑袋,与妻子一同逗弄皎皎,时不时点头附和女郎的林建军,心中那点雀跃瞬间消失不见。
环抱双臂倚着栏杆的贺赢,凑到失魂落魄的李宝珠身侧,附在她耳畔低声调侃:“要不要我帮你?就现在?”
李宝珠用力拧着青年结实的胳膊,面带诡异微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贺赢眉梢微挑,不顾手臂疼痛,提高音量喊了声:“犀子。”
李宝珠生怕贺赢当着两人的面乱说,赶忙垫起脚尖捂住他的嘴,神色尴尬地微微一笑。
贺赢到底是个男人,攥着李宝珠的手腕缓缓挪开,在女郎眼神威胁下,笑嘻嘻道:“县主方才说……”
李宝珠赶紧打断他的话:“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林建军与裴静文对视一眼,又看向两人,皆表现出一头雾水的模样。
贺赢又开了口:“方才她说……”
李宝珠再次抢白:“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贺赢索性箍着李宝珠将人往怀里带,掌心覆上涂了殷红口脂的唇,吊儿郎当道:“宝安说你谈起侄儿便这般和蔼温柔,将来做了父亲怕是做不成严父。”
若真是这些话,女郎何至于急得跳脚,林建军心下了然,却又不知该如何接话,无言地笑了笑。
其实这话并不难接,顺着贺赢的话说下去就够了,奈何话到嘴边,怎么都开不了口。
他这辈子既做不了严父,也当不了慈父。
若说一点期盼都没有,这话实在太假,试问哪个男人不想同心爱的女子,拥有彼此血脉最紧密的联系?
也就是男人不能生,不然……
得知贺赢打发走乳母婢女,独自抱了小孙女不知往何处去,高夫人担忧不着调的儿子误伤小孙女,遣了好些奴婢四处寻找。
总算在游廊转角处寻到人,一众侍女忙簇拥着三位金贵的小主子往花厅去。
杂乱脚步声渐行渐远,裴静文捏了捏林建军紧实的脸庞,轻飘飘问道:“你后悔吗?”
林建军两手夹住女郎的脸颊,望着皱成一团的五官,噗嗤一笑,反问她:“后悔又如何,不后悔又如何?”
嘴巴被挤成金鱼嘴,裴静文开口说话就像逐食的鱼儿:“反正十年后你就恢复正常,有什么可后悔的?”
林建军纠正道:“准确来说是九年。”
裴静文从善如流改口:“九年过去你也才三十五岁,后悔也来得及。”
林建军半眯着眼:“看来阿静打算九年后便抛弃我?”
裴静文轻啧道:“明明是你自己后悔了,少倒打一耙。”
林建军不服气地嚷嚷:“你又冤枉我,我几时说了后悔,难道连心里想一下都不行?再说我不过是想了下如果男人可……”
话音戛然而止,裴静文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青年瞬间变红的耳朵,反应过来后险些笑出眼泪。
“别笑了,”林建军羞赧地别开脸,“不准笑了,听见没有?”
好半晌,裴静文勉强止了笑,打趣道:“难怪宝安县主舍不得你,”她双手捧着青年的脸,“林三啊林三,我也舍不得你呢!”
三两侍女端着托盘路过,林建军别扭地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待人走远,又倒回去牵起裴静文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指缝,与女郎十指相扣,紧紧回握住。
“阿静,我们回家。”
“好,回家。”
春雨淅淅沥沥,催开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艳丽鲜花在雨露的浇灌下,顶着六月的蝉鸣盛开不败。
洛阳城修文坊一处大宅,许久不见九华真人和高瑕月,裴静文惊喜地将人迎进摆了四个冰鉴的自雨屋。
三人也算熟识,高瑕月进了屋子便抱着冰鉴不撒手,丝毫不顾及形象。
高禾慢条斯理打着团扇,偏头看向亲自为她们斟来冰凉梅子汤的裴静文,想起方才一路走来几乎没有瞧见奴婢,心头疑惑更甚。
接过梅子汤,高禾开口问道:“先生至今仍不习惯侍女服侍?”
自打林建军劝她把兰生等人看作雇佣的家政后,哪怕白日里林建军要忙公务,裴静文也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近来天气炎热,人犯懒不爱动弹,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自己做了便做了,没必要累的她们大太阳下跑一趟。
听了裴静文的解释,高禾尽管不理解,还是点了点头。
高瑕月回位置上坐好,端起冒着寒气的冰镇梅子汤一饮而尽,犹嫌不够。
她将白瓷碗递给裴静文,甜甜一笑:“先生先生,我还要。”
裴静文便起身给她又打来一碗梅子汤,高瑕月道了声谢,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两碗梅子汤下肚,高瑕月有些撑了,向后一仰靠在凭几上,建议道:“先生心肠软,纵容贴身侍女也就罢了,底下的仆役实不必宽纵,省的他们得寸进尺。”
裴静文失笑道:“月初阿兄释了府中所有奴婢,除了少数留在府中做工,其余大多回家去了。”
“啊?”高禾团扇也不打了,高瑕月噌的一下坐直了。
这件事还得从四月上旬说起。
林尔玉闲来无事,和秋棠依带着四个小孩游山玩水,直把四个小孩的心都养野了,嚷嚷着要仗剑走天涯。
恰好远在江南的赵应安传来书信,信中描述的江南水乡风光勾出了小孩们的馋虫,都吵嚷着要去江南找赵老师。
林尔玉和林望舒也腻了长安、洛阳一成不变的繁华,遂打算等天气再凉些,辞别帝京遨游四海。
除了必要的护卫和亲近侍从,带着仆役们多有不便,林尔玉索性拿出半生积蓄,为众人安排妥善。
麾下幕僚和亲卫,心怀抱负的,他写一封举荐信,分了田产和遣散费,以作成全。
府内管事、护院、侍女、小厮,良籍大多有家可归,自领了米粮和银钱归家。
挂在他户下的贱籍奴婢多是无家可归者,他亲自写了放良手书,各予了几亩薄田,就当感谢他们照顾他一家人多年。
凡事不患寡而患不均,林建军索性把挂在自己户下的贱籍奴婢也都释了,赖着林尔玉分几亩田产给他们。
不过短短两月,位于长安、洛阳城中的两处府邸都空了,偌大的府邸少了人气,总透着几分森然鬼气。
裴静文想着将来就她和林建军,再加一个余芙蓉,不如换一处小巧雅致的两进院,等搬了家再看要不要雇佣仆役。
林建军只要和裴静文住一处,住哪儿都无所谓,余芙蓉十天有八天不着家,更无所谓。
未免麻烦,眼下便没再雇佣仆役,林尔玉乐得为家人烹饪一日三餐,其余杂事则由近身侍从打理,也算将就着住下了。
高瑕月瞠目结舌:“威名赫赫的梁国公竟然也会下厨。”
裴静文笑道:“阿兄的手艺不错的,县主想尝尝吗?”
高禾问道:“可以吗?”
裴静文莞尔道:“我去问问阿兄。”
小弟妹和宁王府的姐妹花素有交情,林尔玉有所耳闻,小弟妹难得拜托他,二话不说便应了下来。
裴静文欢天喜地跑回自雨屋,不想高禾迎上前说要回去了,一向活泼开朗的高瑕月两靥微红,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
裴静文困惑道:“怎么突然要回去?”
高禾温声道:“月儿身上突然不适,我先带她回府,改日再来拜访先生。”
“身体不适?”裴静文没多想,“望舒正好在家里,要不让她给县主看看?”
高瑕月声若蚊蝇:“不是,是……”
“哦,哦!月经来了对吧?”裴静文取了条月经带递给高瑕月,“林三请人给我制了许多,都是沸水煮过暴晒过的,全新的,你先用着。”
高瑕月捏着纯白月经带,红着脸瞥了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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