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军手劲够大,酸痛感伴随舒畅感席卷全身,裴静文往后一仰,没骨头一样瘫靠凭几上。
她有气无力调侃道:“你不当官了,还能去开个按摩铺,生意肯定好。”
林建军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以后不做官,非得闲不下来瞎折腾,就不能享清福?”
裴静文一想是这个理,转而笑问:“从哪儿学的手艺?”
林建军回答:“军中。”
裴静文惊讶道:“军队还教这个?”
林建军轻应道:“骑马骑久了要拉伸筋骨,军中虽有按摩师,僧多粥少,更多时候都是大家互相帮着按。”
裴静文有点好奇:“将军也要帮别人按?”
“分人,多数人不在意这些虚礼。”林建军思考片刻,“大家长期一道相处,都是兄弟,顺手的事。”
裴静文面露困惑:“你平日又不带作战的兵,哪里有机会和他们长期相处?”
“我口中的大家指亲卫和金吾卫,”林建军解释,“那些募来的兵轻易不敢让他们近身。”
裴静文追问:“为什么不敢让募兵近身?”
林建军叹道:“我无法得知每个募兵之前是良家子,还是土匪流氓。良家子倒也罢了,心中有底线有大义。”
“后者利欲熏心,只有他们不想做,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万一他们莫名其妙发癫,想拿我的脑袋去对面邀功换赏,我让他们近身岂非自寻死路。”
裴静文惊讶道:“土匪流氓居然能当兵!土匪流氓怎么能当兵?我们那儿直系三代有普通犯罪记录,旁系三代有犯叛国重罪的,根本无法通过身份审查!”
林建军说道:“你们那儿入伍后,军饷、军粮、荣誉纷至沓来,几乎无战事。就算有战事,也不需要肉体凡胎的人面对面拼杀。”
“好像主要争夺太空权和什么信息权,人在千里之外操纵开关,发射什么脉冲……记不清了,深入前线的也多为无生命无知觉的机甲群。”
“所以人人争抢入伍,不愁兵源。”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重道,“说句心里话,你们那儿的战争虽鲜少有人伤亡,却是非同一般的恐怖。”
“大国与大国开战,一个不注意就是灭世之战;大国与小国开战,大国绝对碾压,小国如待宰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裴静文惊奇道:“你还知道这些?”
“我是阿兄养大的,你忘了?”林建军笑了笑,“共和国最年轻的三级机甲建造师裴女士的记忆力怎么这么不好?”
裴静文轻哼道:“我哪里晓得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从前也没听你提过这些。”
“是我的错,裴女士宰相肚里能撑船,饶过我这次。”林建军从善如流认错,“在大魏当兵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平时军饷被盘剥,军粮被倒卖,战后抚恤金被上司克扣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战时真会死。”
裴静文讶异道:“能盘剥军饷、倒卖军粮的人肯定不缺那点钱,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建军缓缓吐出四个字:“欲壑难填。”
裴静文呐呐道:“可这是犯法。”
林建军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她,将她惊诧尽收眼底,爱怜地叹息一声:“可怜的阿静,不该来到这鬼地方。”
下一刻,他语气变得平静:“律法的出现不是为了约束权贵。”
“哪怕权贵犯了半本律法,只要他们有本事平息波涛,就算不上犯法。实在平息不了闹到朝堂,倘若天子和宰执愿保,他们受到的惩罚也会远远小于他们掀起的风波。”
裴静文说道:“既然如此,何必多此一举制定法律?”
“律法——不,称之为礼法更恰当,礼法还是能约束天下绝大多数人的。”青年轻笑一声,“这绝大多数人里包括权贵,有时甚至还包括了君王。”
“世上之事便是这般矛盾,用不到时,礼法都是废话,用得到时,随便一条礼法都能要命。”
这番话冲击力太强,从小接受法治教育的裴静文神情恍惚,仿佛有一把锤子重击她心中那个被她奉为圭臬的玻璃罩。
林建军扯回最初的话题:“所以为将者都有亲兵家臣拱卫,就是为了防止被哗变的兵卒斩首。”
根深蒂固的东西很难改变,裴静文迅速修补出现裂痕的玻璃罩,将那把大锤归结为落后时代下必经的野蛮。
“你会不会做这些事?”她调整好情绪,歪头看他。
“时人常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我现在所拥有的足够我们在扬州富足后半生,没必要为这点蝇头小利丢命。”林建军轻拍她脚背,“换脚。”
裴静文收回右脚,将左脚伸过去,笑盈盈道:“三郎真厉害,右脚一点都不疼了。”
林建军很受用,嘴角情不自禁上扬,得寸进尺道:“日后都唤我三郎。”
以排行加郎字,不过寻常称谓,偏偏她觉得腻歪。
哪里腻歪,明明一点都不腻歪!
“想得……疼疼疼!”裴静文没好气地斜他一眼,“轻点儿!小气鬼。”
林建军轻嗤道:“裴娘子好冷漠的心,有事相求就三郎,无事求就林三。”
“污蔑,你这是污蔑。”裴静文蹬脚踢他。
林建军反应极快,一把攥住她脚踝,嘲笑道:“太慢。”
裴静文挣脱不开,索性仰天长叹:“你欺负我。”
“我疼你还来不及,”林建军松开她,重新为她捏脚,“怎舍得欺负你?”
裴静文嫌弃地咦了声:“恶心心。”
林建军爽朗大笑:“是有点。”
“罢了,这样说话我也爱……”裴静文学他刚才,话未说完,星网突然响起“咔哒”一声。
赵应安隔空投送:[叶十方劈腿胡姬,瑶瑶正在我院里哭,速来!!!]
“渣男!”裴静文怒拍大腿。
林建军一头雾水看着她。
裴静文抽回脚,边穿裘衣边说:“叶十方和胡姬不清不楚,被徐瑶撞见。徐瑶在安安那里,我去安慰她。”
林建军懒声道:“好,我再睡会儿。”
至于她为何突然得知这个消息,他大概能猜到,没问傻问题。
左脚还疼着,裴静文一瘸一拐往赵应安的思归院走,及至正屋廊下,徐瑶压抑的哭诉声传入耳中。
“因为这孩子,前三个月我没完没了地吃了吐吐了吃,胆汁都要吐出来。好不容易熬过孕吐,结果现在头痛胸胀,整宿整宿睡不好。”
“我怀孩子这么辛苦,他呢?刚刚我去酒肆找他,看到他任由胡姬亲他脸呜呜呜……”
裴静文推门而入,徐瑶靠在赵应安怀里哭泣,眼圈周围青黑,皮肤暗沉,小腹微微隆起,再无初见时青春靓丽,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
“你来了。”徐瑶哽咽着和她打招呼,“裴静文,我好难过。”
她委屈道:“他接受过高等教育,原以为会和封建男人不同,没想到我才怀胎四个月,他就迫不及待找胡姬。”
“我和他中学谈起,二三十年的感情,他害我来这个鬼地方我都没有怪他……”
她抹了把眼泪,继续说:“他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裴静文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搜肠刮肚酝酿温和词句:“两月前我和林三去你家,瞧着他多紧张你,你会不会看错了?”
“绝对不会有错,”徐瑶外显星网屏幕,“我拍了照片。”
照片里叶十方侧身对着徐瑶,胳膊搭着木栏杆上身前倾,十指自然交叉垂下,嘴角噙着笑,显然处在愉快放松的状态。
胡姬的身体被他高大的身躯挡了个大概,只露出半边头,能瞧出胡姬把头转向叶十方。
从徐瑶照相的角度看过去,说胡姬亲吻叶十方脸颊也行,说没亲好像也行。
但是就算没亲,叶十方和胡姬距离太近,这一点千真万确不能抵赖。作为有妇之夫,他该自觉和异性保持距离。
裴静文愤而骂道:“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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